梵樾强迫自己抬头,看向眼前那个无辜的、被莫名牵扯进事态中的奇风。乌黑的眼珠转动,一错不错,死死盯着他,“那为什么虎族来找紫瞳少年的时候,你没有把真相告诉他们?为什么阿爷他要……”
“那是因为阿爷和族人已经做出了选择!我还能说什么?”
光线洒落,奇风偏过头。窗帘不知怎地没有遮掩严实,漏出一条细缝。金灿灿的阳光从缝隙中透入,驱走室内昏暗,却驱散不了他心中的黑暗。
……
云晚刚与白烁煎好了草药,白烁把汤药送进了奇风房中,而云晚在屋后院子出看见了梵樾的身影。
男人面庞冷白如玉,额前垂有几缕发丝,分明是无表情的脸,乌黑墨发垂落,平添几抹妖致。
他陷入异样的缄默中,双眸漆黑,眸光一寸寸暗沉下去。长指扣紧桌沿,指甲几乎要嵌入木片中。
云晚在他身旁坐下,轻轻将手搭在梵樾的手上,柔声道,“阿樾,你还好吗?”
梵樾看向她,曾经顾盼神飞的眸子里毫无光彩,满是空洞,黑白分明的凤眼神色暗淡,眼底没有倒映任何事物。
云晚忍不住愣住。
她最喜欢的就是梵樾的眼睛,初见时眸光清冷,像平静而澄澈的湖面。待到喜欢上她后,便会带有些许春日暖阳般的碎金,令人光是看着,就觉赏心悦目,在深夜染上情欲时,更是格外动人。
可现在好像一下子便失了魂,夜明珠变得黯淡无光。
看来是奇风对他了什么话,对梵樾来说打击太大了。
“……我没事。”他声线颤抖,努力地恢复以往温和的模样。
“你骗人,阿樾,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伪装自己,我知道你心中有太多的愧疚和伤感,可你通通压在心底,自己默默承受。”云晚看向他,“如果可以,我也能当你最可靠的肩膀,做你的倾听者。”
梵樾的手很冷,此刻和她紧紧贴着,却传入几分温度。他原本握得很紧,听完云晚的话,手中的力道慢慢变轻。
下一秒,他抱住了云晚,周围寂静无声,呼吸声和心跳声无限放大,清晰地响着。
“阿晚,奇风的腿是不是永远也治不好了?你说,要是当年被虎族带走的人是我,他会不会拥有另一种人生?”
他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云晚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说着,“阿樾,每个人的世界都会不可避免的遭遇痛苦,我没有与你一样的经历,但是我愿意永远陪着你。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怪自己好吗?”
“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我们都要珍惜当下,活在当下吗?迷茫和悲痛就好好休息没关系,就按你自己的节奏,一点一点慢慢来,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走下去的。”
梵樾听了她的话,紧紧抱住了她,答应道,“好。”
夕阳西下,窗外阳光投入,描摹他的轮廓。一点光亮顺线条凌厉的下颚流下,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