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里,我只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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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生想起他第一次见小姑娘,他和她都尚且是个孩子。
她是白老大最小的女儿,
大家都喊她幺幺。
于是他也“幺幺” “幺幺”的喊了许多年。
...
乔楚生“你不走啊?”
宋浣玉“我陪着你。”
路垚走了,我陪着你。
她怎么能把乔楚生一人丢下来。
看见小姑娘眼里的认真,乔楚生又是无奈又是心中一暖。
这傻姑娘。
乔楚生“没事,你出去吧。”
乔楚生“路垚刚才跟我说,要让你帮忙办个事情,他不放心幼宁。”
但也很好骗。
宋浣玉“是吗?”
乔楚生“你还不相信我吗?”
听到这句话,宋浣玉笑了笑。
低下头的她没发现乔楚生眼底的那点难过。
宋浣玉“那我去找路垚,你一个人可以吗?”
宋浣玉“不然我把幼宁阿姐叫进来陪你。”
乔楚生“不用,那姑娘咋咋呼呼的,只会添乱。”
宋浣玉看着他,笑的温柔又坦然。
宋浣玉“她听到又要闹了。”
乔楚生“那你不告诉她。”
宋浣玉看看身旁,不再说下去。
宋浣玉“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小心。”
乔楚生“好。”
乔楚生一直目送宋浣玉出门,等到大门关上,才收了笑容。
接下来的事涉及黑帮,他怎么能让她留下来。
所以哪怕骗她,他也不能让她沾染这些。
...
乔楚生从口袋里掏出雪茄,递了过去。
何鲲:“什么意思啊,四哥。”
乔楚生“放心吧,例行公事,问完就放人了。”
何鲲:“你们是怀疑我们杀了老大?”
乔楚生“陈老六那么抠...动辄打骂弟兄,办事也不讲规矩,身边贴心的弟兄都走光了。”
何鲲:“我要杀他的话我用等到现在吗?”
但当年何鲲只是个打手,现在却是他身边的秘书。
乔楚生压低声音,尾音扬长。
乔楚生“杀了他,你不就可以上位了吗?”
何鲲:“杀了白老大你也能上位!”
...
宋浣玉刚走出门没几步,就发现自己的钢笔落下了,本来想让乔楚生替她拿着,但现在她和路垚就要用,于是转回来拿笔。
刚走到门边,就听见里面的男声,宋浣玉皱了皱眉,停住脚步。
“杀了白老大你也能上位,你会这么做吗?”
“不过刚才那是白老爷子的幼女吧,怎么,打算搞迂回路线,当上他女婿?”
“也是,这样风险小一点。”
何鲲的声音句句都落在心里,她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该听,觉得这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
可听到就是听到了,宋浣玉走远了几步,还是觉得这几句话在耳边绕来绕去,她心头乱的很。
“幺幺,过来。”
“幺幺是上海滩最漂亮的女孩子。”
“幺幺,幺幺,幺幺。”
她其实并不觉得乔楚生是这样的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他的很多事都不让她知道,可她明白他的本心。
义薄云天的乔楚生。
喊她幺幺的楚生少爷。
名震上海滩的乔四爷。
眼眸幽深的乔探长。
她一抬眼,路垚站在面前。
...
何鲲第一句话落下,乔楚生立刻便冷了脸色。
随后两句话更是把乔楚生听的差点压抑不住情绪,一声何鲲把人斥的闭上了嘴。
乔四爷的气势,没几个人能不怕的。
乔楚生把雪茄收了回来,这便不用叙旧了。
乔楚生“聂成江跟你有联系吗?”
何鲲:“我联系他干吗?”
乔楚生“可我听说你最近买了一栋房子,在法租界,装修很豪华啊。”
乔楚生“说吧,赌债怎么还上的?”
保镖A:“赌狗赢来的。”
乔楚生“哪一场哪一只,压多少赢多少。”
保镖A:“四哥,我们这种人来钱,不方便讲的,你晓得。”
保镖A:“你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是干嘛啦。”
乔楚生无心跟这几个人再讲,看了看桌上似乎是小姑娘落下的笔,攥进了手里。
乔楚生“陈老六死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如果不交代清楚的话,谁也别想走。”
保镖A:“不是,四哥,四哥!”
乔楚生说完就转身离开,没理会人在身后的喊声。
留在房间内的警员从墙壁上取下鞭子,破空声响起,光头保镖一阵叫喊。
叫喊声逐渐转向凄厉,乔楚生从狭长的走道走出来,忽然定住。
他和宋浣玉面对面站在囚室的过道里,耳边响起一声声鞭子的破空声,与求饶的叫喊。
乔楚生下意识伸手去捂住面前小姑娘的耳朵,却被轻轻躲开。
宋浣玉从未这样拒绝他,就算是生气也不会,这是第一次。
透过昏暗的光线,他看见对面的宋浣玉面色苍白。
宋浣玉“这是动刑了?”
乔楚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低了低头。
乔楚生“这是巡捕房的规矩。”
宋浣玉在家里看过许多书,当然也包括这些东西,可发生在自己身边,这还是第一次。
她往前走了两步,想去亲自看一眼,在错过乔楚生时却被他拉住了手腕,扯进怀里。
乔楚生“浣玉,很多事情...”
宋浣玉“我想去看一眼...乔楚生。”
她语气无波无澜,十分平静。
可乔楚生怎么会同意。
乔楚生“幺幺,你听我说。”
宋浣玉全身冰凉的很,虽揽她在怀中,乔楚生不知怎么就想落泪。
他把小姑娘抱紧,替她带去温度。
如同六年前的一个雨夜。
乔楚生“你不要看,不要听。”
乔楚生“你还是宋浣玉,我还是乔楚生。”
乔楚生“我们出去。”
他也从侧面承诺,两个人永远不会变。
可这世道,怎么会有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