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河溪大桥的晨雾还没散尽，桥面下的河岸早已被喧闹撕开一道口子。朱红的围栏顺着河道蜿蜒半里，上面系着的黄绸带在风里飘得热烈，“D市第三十届龙舟赛”的横幅悬在桥洞正中央，颜料被朝阳晒得发亮。曾若馨扒着车窗往外望，视线掠过攒动的人头和岸边堆着的鼓乐器材，指尖不自觉地扣紧了书包带——这是她盼了整周的热闹。大伯把车稳稳停在桥侧的临时停车场，车门刚拉开，热浪就裹着水汽涌了进来。“都慢点下，别磕着。”大伯母扶着外婆下车，话音刚落，几个身影就窜了出去。大哥少丰举着手机拍远景，二哥少雄已经跑去看围栏上的参赛队伍名单，三哥少贤、四哥少祥跟在小叔身后问东问西，最小的五哥少秦则拽着若雅的辫子逗乐。曾雅馨被爷爷牵着手，身旁紧跟着外公，张铭浩的爷爷和林竹安的奶奶正笑着和外公寒暄，张慧敏拎着零食袋，几步就凑到了曾若馨身边。
“小叔说位置在最前排呢！”张铭浩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刚从大伯那拿的纸巾，自然地递给曾若馨，“等会儿看龙舟肯定清楚。”曾若馨接过纸巾的指尖微微发烫，抬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赶紧转头去看雅馨——好奇地盯着河面上飘着的龙舟模型。
小叔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往检票口走，负责检票的大叔一看见他就笑了：“，啊景可算来了，给你留的位置没人敢占。”原来小叔和赛事负责人是发小，这前排的座位压根不用订票，早早就留好了专属座位号。穿过拥挤的人群，前排的蓝色塑料椅整齐排列，正对着河道最宽阔的起点线，河风一吹，比别处凉快了不少。“坐这儿视野最好，等会儿鼓手的动作都能看清。”小叔拍了拍椅子，爷爷和几位老人先坐了下来，晓桔、晓雪两个姐姐则帮着大伯母铺野餐垫。
墙上的电子钟指向九点十分，离开赛还有二十分钟，岸边的人却越聚越多。上方的台阶上已经站满了人，有人举着小马扎，有人扛着摄像机，还有小贩推着推车叫卖，冰淇淋的甜香混着奶茶的醇厚味儿飘了过来。“我去买冰淇淋！”林竹安突然站起来，眼睛亮闪闪的，“刚刚在车上就说好要吃芒果味的。”
“我也去！”曾紫怡立刻响应，拉着曾若馨的胳膊晃了晃，“若馨，一起呗？”曾若馨点头，张铭浩已经率先起身：“我去买奶茶，你们要什么口味？”少丰几个哥哥也跟着站起来：“我们去那边看看，顺便买几杯冰饮给长辈。”
若雅和雅馨舍不得离开爷爷，乖乖坐在老人身边啃饼干，曾若馨、曾紫怡跟着林竹安和张铭浩往美食区走。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光斑跟着脚步跳，张铭浩刻意放慢脚步，始终走在曾若馨外侧，时不时提醒她“小心台阶”。林竹安来到了买冰淇淋的地方也就买了芒果味的是给若雅和雅馨留的，对吧？”曾若馨想起林竹安在车上的话，
冰淇淋推车前排着短队，曾紫怡一眼就盯上了桃子味，果断要了一支。曾若馨犹豫片刻，选了双球的哈密瓜和西瓜味，还要给自己的妹妹曾若雅和曾雅馨买了香草味的和草莓味的刚付完钱，就听见张铭浩对老板说：“一样的哈密瓜味，再多加一支桃子味的，给我妹妹张慧敏。”他说着，自然地接过曾若馨手里的冰淇淋筒，怕化了似的托着底部。曾若馨看着他的侧脸，心跳莫名快了几拍，赶紧转头去看林竹安——他正举着两支芒果味的冰淇淋，催着大家往回走。
回到座位时，长辈们正聊得热络。曾若馨爷爷指着河道说：“三十年前第一届龙舟赛我就来看了，那时候河道没这么宽，龙舟也只有十几队。”曾若馨的外公接话：“可不是嘛，那时候奖励还是条毛巾，现在奖品可丰盛多了。”曾若馨把芒果味冰淇淋递给若雅和雅馨，自己咬了一口哈密瓜味的，甜凉的滋味顺着喉咙下去，心里的燥热消了大半。
九点半的钟声刚过，岸边突然安静下来。一个穿着红色马甲的主持人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拿着话筒试了试音：“欢迎各位来到D市第三十届流河溪龙舟赛现场！”掌声和欢呼声立刻炸了起来，主持人笑着摆手，“今年是咱们赛事的三十年大庆，共有三十支队伍参赛，咱们不仅有精彩的比赛，还有趣味竞猜！”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主持人接着说：“每一场比赛都能押注，十块钱押一支队伍，赢了的朋友能拿大奖——十斤花生油、十斤大米、一千毫升洗衣液，还有六十个鸡蛋！想参与的朋友，右手边的登记处现在就能登记！”
登记处瞬间排起了长队，少丰几个哥哥对视一眼，立马起身：“我们去试试手气！”爷爷喝了口茶，笑着摆手：“玩归玩，别上头。”外公也点头：“出来玩就是图个高兴，输赢不重要。”
张慧敏拽了拽曾若馨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若馨，我们也去押吧？”曾若馨愣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前世的画面——也是这场龙舟赛，那时候没有张铭浩他们，她一个人跟着哥哥们押注，稀里糊涂输了钱。但她清楚记得，第一场赢的是4号队。
“走，去看看。”曾若馨刚起身，张铭浩就跟了上来，自然地护在她身边。穿过拥挤的人群时，有人不小心撞了曾若馨一下，张铭浩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低声说：“小心点，跟着我。”曾若馨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地加速，脸颊微微发烫，只能点点头。
到了登记处，张慧敏急着问：“若馨，第一场押哪个啊？”曾若馨深吸一口气，看向登记板上的队伍编号，轻声说：“押4号吧。”张铭浩立刻掏出三十块钱，递给登记员：“三个都押4号。”登记员抬头看了他一眼，张铭浩笑着解释：“跟着她没错，输了就当买个乐子。”张慧敏见状，也没再犹豫，乖乖等着拿卡片。
登记员递过来三张硬卡纸，正面印着划龙舟的图案，背面空白，右上角用红笔写着“4号”。曾若馨捏着卡片，指尖有些发凉——不知道这一世，结果会不会和前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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