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即永生
……
时间随着霏霏细雨悄声流逝。
沈稚在厄流区游荡的第三天,终于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那是一片被铁栅栏半围起来的墓园,歪斜的墓碑像一群醉汉,东倒西歪地插在泥泞的土地上。
栅栏早就锈蚀得不成样子,有几处甚至被人踹出了可供一人钻过的缺口——显然,这里除了死人,偶尔也接待一些活蹦乱跳的访客。
“哇哦,豪华单间。”沈稚蹲在栅栏外,托着下巴点评道。
她轻盈地翻过缺口,靴子踩在湿软的泥土上,发出“咕叽”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腐叶和某种微妙的甜腥味,像是腐烂的水果混合着潮湿的木头。
沈稚深吸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嗯,有股陈年红酒窖的味道。”
墓园比她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有些墓碑上还贴着褪色的照片,模糊的人脸在雨水冲刷下显得格外诡异。沈稚蹲下来,对着一个笑容慈祥的老太太照片挥了挥手:“早上好,奶奶,今天天气不错。”
老太太没理她,但沈稚并不在意。她继续往里走,时不时弯腰研究一下墓碑上的铭文。
“这里躺着一个吝啬鬼——‘生前节俭,死后陪葬品也少得可怜’。”她踢了踢一块光秃秃的墓碑,撇撇嘴,“差评。”
再往前走,她发现了一座稍微豪华点的墓,墓碑前甚至还摆着几束枯萎的花和半腐烂的水果。
沈稚眼睛一亮:“这才对嘛,死人也要讲究生活质量。”
她蹲下来,毫不客气地检查祭品。苹果已经发黑,蛋糕长了一层毛茸茸的绿霉,但面包看起来还能吃——只是硬得像砖头。沈稚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了嚼。
“嗯……全麦风味,很有嚼劲。”她点点头,又掰了一块,“就是有点费牙。”
小老鼠从旁边的草丛里探出头,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她。沈稚大方地掰了一小块面包丢过去:“你也来点?”
老鼠嗅了嗅,叼着面包飞快溜走了。
“啧,挑食。”沈稚摇摇头,继续在墓园里晃悠。
她发现有些墓碑前摆着酒瓶,有些甚至还有硬币和小饰品。她像逛跳蚤市场一样,兴致勃勃地挑挑拣拣。
“这个不错。”她从一座墓碑前捡起一枚生锈的硬币,擦了擦,塞进口袋,“就当是场地费了。”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沈稚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墓碑,靠在上面躲雨。
她从兜里掏出之前捡的半块巧克力——虽然已经融化又凝固了好几次,但勉强还能吃。
“敬厄流区。”她对着空气举了举巧克力,然后一口咬下去,“……呕,怎么有股肥皂味?”
她皱着眉把剩下的巧克力丢给不远处的一只乌鸦,乌鸦叼起来飞走了,显然比她更不挑食。
天色渐暗,沈稚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开。临走前,她对着墓园挥了挥手:“谢谢款待,下次还来。”
远处,一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默默注视着她,红围巾在雨幕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