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初雪飘落那日起,长安城接下来的几日,雪花几乎未曾停歇,纷纷扬扬地洒满城池的每一个角落。寒意也一日比一日深重,冷风如刀,割裂了空气中的暖意。街上行人寥寥,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散入冰冷的天幕。
苏龙自与金钏成亲以来,基本上那些不必要的应酬都退了。每日下了校场就是去陪娘子,张峰还有几个同僚都说,没见过几个人像他这么疼娘子的。
可就在距离金钏生产一个月左右,他们突然接到了要去野外实战演习的命令。而且时长为三天两夜,苏龙不放心金钏本想请假,可是这次演习上面三令五申所有人必须参加。这让他很为难。
“娘子,你知道的…我是真的不放心。”
金钏望着他笑了笑。
“没事的,就三天,我没那么快生,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且宽心。”
苏龙还是不放心。
“可是…”
金钏看出了他心里的顾虑,握住他的手安抚着。
“没事的,就算我真的要生你在也帮不上我什么忙,不是吗?”
可虽然苏龙在不在都无关紧要,可他还是不想错过妻子的第一次生产。
“那不一样,我若是不在,你一个人肯定会害怕的。”
“怎么是一个人呢,府上这么多下人呢。况且我离生还早,你就别担心我了。”
这是苏龙的随从来报。
“将军,张总兵在正厅等您出发。”
“嗯,我知道了。”
苏龙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继续叮嘱金钏。
“这些时日天冷,多穿些衣服,门窗关好,地暖烧旺些,别受了风寒。”
“嗯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苏龙走后的前两日倒还好,可到了第三日,雪停了。可是却越来越冷了。
这天夜晚,暴雨如注,雷声阵阵。密集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无数水花。雷声滚滚而来,长安城都被这震耳欲聋的轰鸣所笼罩。雨水在狂风中肆意飞舞,哗啦哗啦,令人心烦意乱。
苏龙一行人在山林中留宿,行军帐篷能够抵挡风雨。可苏龙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旁边的张峰看不下去了,就开口问道。
“你怎么了?睡不着啊?”
“嗯…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都是暴雨的功劳,烘托那种让人紧张的气氛。”
苏龙又翻了个身。
“我是担心我娘子,她最怕打雷了。”
张峰轻笑了一声。
“你怎么到哪都想着你媳妇。”
“她都快生了,我当然得想着她了。”
又是一阵雷声。
“我主要是怕她万一在这期间生了怎么办。”
“她离生不是还要一个月呢吗,怕什么。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苏龙将被子往上盖了盖。
“但愿吧。”
夜半时分,暴雨毫无停歇的迹象,反而愈发肆虐。雷声滚滚而来,被这震耳欲聋的轰鸣填满,令人不寒而栗。
金钏在深夜被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惊醒,冷汗已然浸透了她的衣衫。那痛楚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令她无法喘息。
“来人啊…来人…”
疼得她发不出声音。
见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她疼得实在是无法忍受。于是伸手摸向床头柜,摸到了一只茶盏。她用尽力气一摔,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才引来了侍女。
小菊和芬芬一边穿衣服一边向金钏跑来。
“夫人,夫人,怎么了?”
“我…疼…”
“啊?疼?”
小菊一边说,一边掀开锦被。手往里一触,惊声道。
“坏了,夫人,羊水破了。”
芬芬惊道:“这是要生了呀,怎么办呀?”
“快去请稳婆啊!”小菊紧张的说。
芬芬刚要走却被金钏叫住了。
“现在宵禁了…根本出不去…你们上哪请稳婆…”金钏有气无力的说。
“是啊,这该怎么办呢…”
小菊和芬芬急得团团转。
“去…问问…府上有没有人会接生…”金钏虚弱的说。
“好,好!”
芬芬听后马上跑着离开了房间,而小菊则是在床前握这金钏的手。
窗外,闪电撕裂夜空,雷声滚滚而来,每一次轰鸣都像是直击金钏的心底,将恐惧无限放大。初次生产的她,内心也渐渐被慌乱淹没,茫然不知所措。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小菊哭着说。
榻上的金钏,发丝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苍白的面颊上,显得狼狈而脆弱。她的嘴唇因剧痛而失去了血色,微微颤抖着,连喘息都带着一丝无助。
“我没事…”
金钏缓缓伸出手替小菊擦了擦眼泪。
小菊则是将她的手握得更加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