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听她讲这些,明明是很轻飘飘的语气,但他就听出了一点儿孤寂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却不敢重重的吐出来,只能这样屏息凝神,到最后,宋墨竟然鬼使神差的给了岁岁一个拥抱:“我怎么会怕你!你与正常人无异呀,那时候所有人都解不了这困局,唯有你冷静沉着的去找了我。”
岁岁就这样被他抱住了,心里暗暗感叹到这傻孩子真的很好哄骗呢。
……
这样的日子一晃而过,又到了秋天,落英缤纷的时候,宋墨才发现他的身子骨好像真的不行了,有时候一动就要歇息半天才能继续下一个动作。
岁岁就在他的旁边,看着他这么虚弱的模样和头上见黑的头发,忽然伸出手来,果然摸到了满是手的黑色,“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啊?”
“我怕你失望……都为我找了那么多好药了。”
“那你给了我希望,现在又忽然倒下,就不让我失望吗?”
“抱歉。”
岁岁叹气:“你一个将死之人跟我道歉,还要显得我很无情似的。”她回头看了看那两个红了眼眶的随从,“都这会儿了,你不跟他们说话吗?”
“不了。”宋墨就这样靠着他的肩膀,费力的抬头,“我想跟你说会儿话,还记得一年前刚到这儿来的时候,你我还有那个窦娘子,我们一块以茶代酒敬天地。敬的是什么……”
“来生。”
“来生平安顺遂,喜乐安康。”宋墨就说,“我就先走一步,也算是替你探探路。但你一定要慢些来找我……”
哎呀,原本不想哭的,但还是被他这样搞得好感动。
岁岁问:“所以你是喜欢我吗?”
“我不敢……”
不敢说喜欢。
宋墨望着她水波潋滟的眼眸,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把自己的手指割破了,想在岁岁的眉间点了一颗小痣:“你不是说高人批命说你缺了一魄吗?我不知道从哪听说有这样一个法子,我这一生杀伐太重,便送你一魄……”
在他的手费力地攀向她的脸庞时,岁岁的眼泪狠狠的砸了下去。
喂,那是我开玩笑的呀,你当真干什么啊!府里这么多伺候的人,你不知道问吗?要是真有什么高人批命,她还住什么府里啊,早就住到庙里观里去了!
但是这个时候告诉他这只是个玩笑就有点伤心了,所以岁岁只是扶着他的手,低着头叫他更能接触到自己的额头。
“怕只怕来生,你投了胎,便不会记得我了。”
宋墨笑了:“有了这个痣,永世不忘!”
愿,来生我们的身份没有那么多限制,没有这么多的阴差阳错。
……
其实,在窦昭离开京城的那一日,他偷偷去送过,就在城外十里亭,不方便露面,但还是在那茶棚之中远远的看了一眼,而窦昭也认了出来。
两人分别时,窦昭交还曾留给他一样东西,“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是,我希望你知道。”
窦昭给宋墨的是那本《昭示录》的一页。关于他自己的那一页。
批语上说,他是一个天煞孤星。
也因为这个,所以宋墨才不敢!
只是后来,宋墨又发现这页纸上不知为何凭空多了半句用朱色的批语——眉间朱砂点愁绪。
所以,才有了的眉心留痕这一举动,他想,反正都要死了,有没有用的,都算是一个美好的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