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密室。
昏黄的烛光将景瑜的身影投在墙壁上,烛光摇曳,带着墙壁上的影子微微晃动。
景瑜坐在石床边上,宽大的手掌嵌入身下柔软的蚕丝被,目光停放在地上的鎏金铜炉。炉内炭火微红,几缕青烟袅袅升起,夹杂着淡淡的松木香。炉身錾刻的缠枝莲纹,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景瑜的手指开始弯曲,死死抓住身下的柔软,仿佛要从指缝中,挖出被时光碾碎的记忆。失神的目光狠盯着铜炉,恍惚间,炉身錾刻的缠枝莲纹好似活了,朝着他疯狂扑来,化作一道道吐着信子的蛇影,钻进他的头颅深处。
他闭上眼睛,任由黑暗将他包裹,千丝万缕犹如一团乱麻在他脑海深处裂成碎片,无数的光影碎片在他脑海中不断拼凑重组。
“呃啊——!”景瑜喉间迸出野兽般的低吼,整个身体像被无形的巨力反复撕扯、挤压。他猛地昂起头,脖颈青筋狰狞暴起,额角冷汗如瀑滑落。他徒劳地张大嘴,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砂砾,每一次呼出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不要,不要你死。”他牙关咬紧,却清晰的吐出这几个字。
景瑜猛地睁开眼,炉火的红光在他涣散的瞳孔中跳动,嘴角残留的血迹蜿蜒滴落,他盯着那滴落的血珠,眼神空洞,最终疲惫地合上眼皮。。
“女人?她是谁?她究竟是谁?”
苏一梅推门,转身关门的间隙,深吸一口气,一抹微笑在她素白的脸上闪过。只见景瑜瘫坐着,嘴角的殷红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知道,景瑜刚刚又在强行回忆。
“别想了,我们慢慢来。”苏一梅蹲下,略低景瑜一头,她努力的将眼泪逼回,露出一个温柔如水的笑颜。
“抱歉苏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你我夫妻,不必生疏。罢了,你活着就好,现在你的记忆停在哪里?”
“新婚之夜。”
“嗯,那对我还是没有任何记忆吗?”
“抱歉。”景瑜脑海中闪过个一女人模糊的身影。
“不碍事,以后有的是时间。”苏一梅眼尾挂着泪,心疼的看着景瑜。
“之后发生了太多事儿,我以后细细讲给你听。如今你要假死脱身,我们离开京都,去漠北。那里的将士们都在等你。两日后,委屈你混入送葬队伍,到了皇陵你就和星月驾马一路向北,凌兴华就在北川驿站等你,你们行一步,我和沈眉山他们晚上再出发。”
景瑜沉默许久,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相信她。
“我们一起走。”
“我们不能一起走,那日皇帝的目光会在我身上,况且我自有脱身的办法,你不用担心。”苏一梅心中一暖,景瑜潜意识中,还是在乎她的。
“这瓶药是特意给你补身子的。一日三次,一次十枚。我不能在这太久,这两日就好好在这养精蓄锐,我们漠北见。”苏一梅从怀中取出白色药瓶,放在景瑜的手中。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漠北,但它告诉我,一定要相信你。只是,你为什么会帮我?”景瑜指着自己的心口,那里隐隐作痛,似乎时刻在提醒他,眼前这个人对他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