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生存的宇宙中的阴阳平衡不仅仅表现在两个相同自旋的粒子可以湮灭抵消,还有当粒子被打破平衡后,虚粒子与实粒子需要再次结合促使平衡,这种平衡观念让我们重新审视宇宙的和谐与对立。
——《时间简史》
雨夜过后的清晨,村民张立发被人发现吊死在村头的枯树下,头上镶着一根细长的信号天线。
灵堂正中央摆着张立发的棺材,入棺时那根天线还死死镶嵌在遗体的脑袋上,张立发的媳妇披麻戴孝,哭得死去活来,女儿月珍在一旁默不作声,她身后站着一群身着白孝服的亲友们......
这并不是父亲第一次寻死,在自己小时候,父亲曾头戴天线,跳过三回井,上过四次吊,但每次都会被人及时发现,而这次,他还是成功了。
在所有村民眼里,张立发不仅是一个怪人,但同样也是村里见识最广的人,早年间,他外出闯荡,带了一个年轻媳妇回村,也就是月珍的母亲,同样被他带回来的,还有一本破旧的《时间简史》和两块磁石......
从灵堂出来时已经是黄昏了,在送走最后几个亲友后,母亲一个人呆坐在灵堂中,她要在这里守灵,月珍本想留下来陪母亲一起,但还是被母亲要求回家里睡觉。
等到月珍回家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在屋里昏黄灯光的照射下,月珍翻箱倒柜地从箱底摸出了两块磁石,一本泛黄的《时间简史》,还有一根老旧的天线。
两块磁石紧紧吸附在一起,月珍分离它们时,灰黄色的铁屑从磁石间脱落下来,散落在桌子上。
两块磁石被放在桌子两侧,桌子的正中央,《时间简史》被翻开放在桌面上,书页上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和符号,客厅里的电视正播放着新闻联播。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月珍透过窗户,最后看了一眼屋外亮着的灵堂,手中紧紧握着那根天线......
在父亲张立发首次自杀的前一夜,村头的老槐树被雷连劈了三次,他不顾家里人的阻拦,执意要出门去看那棵树,当时,刚上初中的月珍背着母亲悄悄跟了出去。
那晚的夜空泛着微微的淡紫色,路边小院里的狗受惊似地吠叫,月珍打着手电筒走在通往村头的路上,几声闷雷时不时伴着闪电响起。
月珍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就在快要走到村头时,一点微弱的光芒从远处村头的方向闪烁出来,紧接着越来越大,越来越亮,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全村的狗和家畜开始嘶叫起来,月珍被光芒照得睁不开眼睛,只能在模模糊糊间看见那颗光球缓缓升入空中,随即,伴随着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光球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月珍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趔趔趄趄地拿着手电筒往村头奔去:父亲还在村头!
等到月珍赶到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木味,那颗老槐树被劈成了Y字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态,父亲蹲在树的旁边抽着烟,脑袋上正插着一根细长的信号天线,在他面前的地上,是一摊亮红色的液体和两块冒烟的黑色铁块。
天空开始飘雨了......
月珍的思绪回到现实,那根旧天线已经牢牢地戴在了自己的头顶,她深吸了一口气,闭眼,摊开手掌,两个手心里是两道淡红色的烙印。
昏黄的灯光开始闪烁,桌子上的磁铁开始冒烟,电视里的画面也逐渐掉帧闪烁,直到变成白色的雪花点。
灵堂里,昏昏沉沉的母亲被院子里的狗叫声惊醒,她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来,外面的夜空中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一阵闷雷。
母亲愣愣地站在灵堂门口,院子里的黄狗焦躁地狂吠着,屋外狂风大作,整个村子里都是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夜幕散发着微微的淡紫色,时不时响起一声闷雷。
此时,母亲身后的棺材传来动静,她猛地转身,还未等母亲反应过来,厚重的棺盖撞了过来,径直撞断了母亲的头颅......
当天夜里,伴随着全村家畜发疯般的嘶鸣,一道刺目的球状白光照亮了整个村庄,如同十年前的那场异象,它消失在了炸雷般的巨响之中。
第二天清晨,当村民们打着伞赶到昨夜白光出现的地方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光出现的地方是张力发的房子,但此时,房屋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圆润的大坑,坑底,是两块在雨水中散发着微微热气的红色铁块,两个铁块旁边,立着三根细长的信号天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