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黎知捏着那片蒲公英花瓣退后半步，月光正巧穿过走廊尽头的换气扇，在许庭侧脸投下栅栏状阴影。她突然意识到，这个角度与速写本上那幅画像的光影完全重合。
"通风系统改造记录显示，这截管道本该在五年前拆除。"林深用钢笔尾端敲了敲生锈的管壁，金属震颤声里混着极轻微的电子蜂鸣，"许同学觉得，为什么它还在呢？"
许庭的书包带突然绷紧，季黎知看到拉链缝隙里露出半截数据线——正是上周艺术节用来连接全息投影的那种。她假装弯腰系鞋带，快速用手机拍下管道内部：某种透明丝线纵横交错，像是巨型蜘蛛编织的网。
"可能是施工误差。"许庭的声音平稳得反常，右手却悄悄在季黎知掌心画了个字母E。这是他们约定的紧急暗号，代表元素周期表第99号锿元素，那个关于放射性物质追踪的实验。
林深突然轻笑出声，镜片反光在墙面映出诡异的几何图形："听说令尊当年负责保管化学试剂，想必许同学也继承了这种严谨作风？"他指尖拂过墙上的消防栓，不锈钢表面赫然映出许庭骤然收缩的瞳孔。
警报器突然尖啸着炸响，浓烈的苦杏仁味从通风口喷涌而出。季黎知被许庭拽着跌进安全通道时，瞥见林深站在原地微笑，金丝眼镜边缘泛起幽蓝荧光，像极了监控探头的指示灯。
"氰化物泄露是假警报。"许庭喘着气拉开书包，掏出的便携式检测仪屏幕闪烁红光，"但林深携带了信号干扰器，他在找......"话音戛然而止，检测仪突然显示满屏乱码，季黎知看到那些字符竟与父亲工作日志上的加密符号相同。
黑暗中有蒲公英绒毛拂过脸颊，季黎知摸到防火门把手上新鲜的划痕——是朵六芒星状的蒲公英，与配电箱里的刻痕形成镜像对称。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自己在涂鸦墙撞见的黑影，那人手里握着的正是园艺剪形状的激光雕刻笔。
"跟我来。"许庭突然调转方向，"还记得我说过父亲在服务器机房留了应急程序吗？"他掀开走廊装饰画的仿古画框，露出嵌在墙体内的生物识别装置。当两人的手掌同时覆盖传感器时，季黎知速写本里的荧光颜料突然在黑暗中绽开，将整面墙变成星空般的元素周期表。
林深的脚步声在转角处逼近，许庭快速输入质数数列。暗门开启的瞬间，季黎知看到满室闪烁的服务器指示灯映出墙上巨幅涂鸦——垂耳兔的耳朵其实是燃烧的蒲公英，而每粒种籽都是监控镜头的缩略图。
季黎知把检测仪塞进帆布包时，手腕上的监督手环突然发出蜂鸣。淡绿色光幕投射出她此刻的心率——128bpm的数值正在扭曲成诡异的斐波那契数列。这是校规第42条明令禁止的数据篡改行为，除非......
"所有人手环都在异常跳频。"许庭举起自己的手腕，屏幕上的心跳曲线正分解成无数细小光点，"有人启动了生物电流共振装置。"他忽然扯开校服第二颗纽扣，露出缝在内衬的锇金属薄片，那是能阻断电磁波的稀有元素。
礼堂方向传来骚动，两人逆着人流挤到廊柱后方。季黎知看到林深站在监控盲区，左手虚按在文艺复兴风格浮雕的鸢尾花纹路上。当他转动花瓣状凸起时，整面石墙如魔方般翻转，露出嵌满试管架的暗格。
"那不是普通的浮雕。"许庭的呼吸喷在季黎知耳畔，带着薄荷糖的凉意，"鸢尾花在炼金术符号里代表分解重组，我父亲失踪前正在研究量子态生物组织保存......"
监督手环突然集体发出红光，季黎知感觉腕骨传来灼痛。全息投影自动弹出校医室通知：「检测到集体心率过速，启动镇静气体释放程序」。但她在白雾弥漫前看清了真相——所谓异常心跳其实是地下传来的震荡波，每段波形都精准对应元素周期表放射性区域的半衰期。
"闭气！"许庭将蒲公英花瓣按在她鼻端，花萼处的微型过滤器开始运作。季黎知在混沌中摸到速写本，荧光颜料遇热显露出地下管网图——所有通风管道最终都汇向废弃的防空洞，而那里分明标注着「活体样本库-Ⅲ级警戒」。
林深的皮鞋声停在两步之外，季黎知透过雾气看到他扯开领带，颈侧皮肤下有蓝光脉动如电路板走线。"找到你们了。"他指尖弹出一枚六边形金属片，正是季黎知父亲工作牌上缺失的校徽碎片，"要不要看看真正的心跳异常源？"
防空洞铁门被推开的刹那，季黎知看到了排列成环形的三十个培养舱。淡蓝色液体中悬浮着与许庭容貌相似的少年，他们胸口连接的电击器正以完全相同频率震动。墙上的电子钟显示这些生命体征已持续1825天——正好是五年前旧校舍火灾发生的天数。
许庭的检测仪突然吸在某个培养舱表面，屏幕滚动出令季黎知血液凝固的文字：「克隆体编号19号记忆同步率97%」。而林深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令尊参与的意识上传项目，可比放射性元素危险多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