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致歉,文笔不好请见谅
“呲——”
幻境消散,又是熟悉的黑暗,几人早已习惯了这种模式,倒显得平静了许多。
齐清萋深叹一口气,“还能说什么呢,沈师兄走过去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谁说不是呢,没想到未来那般厉害的沈师兄以前竟然是这么过来的。”木清芳脑海中又浮现少年沈清秋的模样。
那张苍白的脸,枯瘦的、遍体鳞伤的身体,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无不让他觉得心中大骇。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对一个孩子都能下这么重的手,沈师兄那腿分明是被人活生生打断的,那有那背上的伤那么深……那些人根本不把他当人看吧!”
作为医者,木清芳最是见不得这般惨状,但他又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他们痛下狠手。
柳清歌没有反驳,只沉默着,深邃的眸子凝着远处。
木清芳不懂,
齐清萋自然也不懂,
而柳清歌更可能明白。
但是岳清源懂,他面带苦涩,对这些生而便拥有了一切的人,做出最真实的解答:
“生于乱世,人命值不了几个钱,若是能用伤痛换来活命的机会,那些横躺在街边、将要饿死的人,可以拔下自己的骨头作刃,在疯狂的厮杀中争抢那半块黑馒头。”
“那些权贵之人的府邸是以无数人的白骨为房基,用最颜色鲜艳的血液作饰,又怎会在乎区区一条人命呢?”
“在那些人眼里,人命如草芥,甚至都比不上门前的一条犬,落入他们手中……”
岳清源忽的顿住了,再开口时已带上几分颤抖,“……若是能保全尸身,已是万幸。”
三人缄默的听着,岳清源看向柳清歌,脸上流露出无以言状的悲哀,“所以,柳师弟,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都对你存有敌意了。”
“气也好,怨也罢,但是……”
“莫要怪他。”
莫要怪他。
又是这句话,柳清歌双手紧了紧。这句话,岳清源对他们说过无数次,可至今日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每每沈清秋与其他人发生争执,岳清源总是这句话,一面安慰众人,替沈清秋将事情了结,一面又匆忙的追上他,慌乱的说着道歉的话。
这种情形无数次上演,所有人似乎都已经习惯向来公正无私的掌门对沈清秋的千般纵容,但私底下难免不满埋怨。
这种埋怨的声音从未中断过,但碍于沈清秋峰主之位,这些风声并没有传的很大,大部分只存在弟子之间的切切私语中。
而其他峰主要是有听到自己弟子这方面的议论,都会严词批评,在此之下,沈清秋的名声得以保全。
想起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柳清歌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了,同时也暗自庆幸,所幸的是还没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话说间,远处一声刺耳的嘶鸣,最终的答案已经接近。
几人再次睁开眼时,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入眼是极尽奢华的雅间,珠玉帘卷风动,青帐曳动,银盏明砾。
这般气派的布置,可坐在主位上的人却是大腹便便,油光满面。
贾德才将一杯玉樽推到对面之人的面前,堆着笑,脸上的肉抖了抖,“这杯是醉仙酿,沈小郎君再喝一杯如何?”
坐在他对面的白衣少年相貌出尘,墨发半散,几缕落在身前,衬得那肤色胜雪月般皎白。
淡色的唇如那抹飘入窗内的樱,而那双清亮的眸子最为勾人,若说暖,倒像深山清泓的一捧新雪,纯净至极的寒,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若说冷,但那其中潋滟的水光竟是那般清澈——是初生的神明,纯净至极的暖。
“多谢贾财主的好意,只是我尚不能多饮酒,否则要闹笑话了。”沈九垂着眸子,素白的手轻轻将玉樽推了回去。
多么如玉雪般美好的可人儿啊……
贾德才看痴了神,而一想到自己等会能体会到的美妙滋味,心中更是欣喜。
便耐着性子哄道:“没事,这醉仙酿不醉人,好喝得很,这在外面开始有价无市的。”
感受着对面贾德才那道恶心黏腻的目光,以及对方话里行间流露出的焦急之意,沈九看着面前的这杯酒,心道糟糕。
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攥紧了衣料,但他面色如常,带起几分笑,装作不懂的样子,“不了,我不懂酒,贾财主在外奔波已是不易,这杯酒太贵重,恕我不能接受。”
“天色已晚,便不打扰贾财主的休息,我先告辞了……”
话未尽,却见贾德才已经站了起来,两边的屏风后竟走出来几个侍卫。
贾德才被侍卫簇拥在中间,挡住了沈九的去路,他笑道:“是啊,沈小郎君,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此处过夜吧。”
沈九脸色发白,心中警铃大震,他扶着桌子防备的后退几步,“贾财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别装傻了,我可是用一座矿脉才和你家主子换来与你共度良宵的机会,若是能取悦我,也比待在秋府强不是么?”
说到这,贾德才已失了耐心,他看向身边侍卫,“你们几个去把药喂了,如果他不配合,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那几个侍卫得了命令,几步就将沈九围住,其中两个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另一个则是端起桌上的酒粗鲁的往他嘴里灌去。
沈九死死的咬住牙,任那液体从嘴角流下,那侍卫见沈九仍抵抗挣扎,低骂一声晦气,随即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沈九不得不张嘴,可同时也惊恐的瞪大了眼,那酒顺着口腔滑下喉咙,直入胃部。
几乎是几息之间,沈九边感觉自己力气在迅速流逝,一股燥热感顿时扩散于全身。
“咳咳咳……”沈九被呛得咳嗽不止,加之身体瘫软无力,被侍卫放开后也只能狼狈的瘫在地上,冷汗浸湿了衣衫,沈九忍不住干呕,似是想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然而,只是徒劳。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却见贾德才已经走到他面前。
他伸出一只手掐在沈九的脸上,将他的脸抬起来细细的打量着,眼中既有痴迷之色,另一只手则是去扯沈九的衣领。
可沈九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快要坐在他身上的贾德才推倒在地。随即翻坐起身,踉踉跄跄的往窗边跑去。
“草!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贱人!”贾德才被狠狠的摔倒在地上,那一身的赘肉竟使得他坐都坐不起了。
“废物!给我把他抓过来!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他!”
又听一阵杯盏碎裂的声响,贾德才被侍卫扶起来,看到桌子被掀翻在地,房间内一片狼藉,顿时火冒三丈,“废物!一群废物,抓不住他你们就给我等死吧!”
“老爷,不是我们抓不住,而是这小子会邪术啊!我们根本无法近身!”其中一个人侍卫喊道。
贾德才绕过屏风,这才看到站在窗边对峙的几人。
“你们、你们这些人……迟早有一天……”
我会杀了你们。
沈九手中握着一块锋利碎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窗户大敞开,外面已是一片茫茫大雪,有雪飘进来几片,而他着白衫,竟像是要和雪色融为一体。
沈九喘着气,虚弱的身体传来痉挛的痛感,几乎要支撑不起身体。
他望着面前这些人,明明眼中尽是滔天的恨意,可他忽的笑了,“我总能找到出路的,如果找不到——”
他的声音轻轻,很快又飘散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
“让我的灵魂有了归路,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