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终于走到了今天，终于是……不可能再妥协退让。她在他下旨的刹那，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而她也在唇角蕴藏了刀锋般冰冷的笑意。他不会放过她，她亦如是。她要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亲手杀掉他。

“啪。”

黛笔轻轻地放入妆奁，江子烟对着镜，展颜微笑。

吉时已到。她起身，像踏上一条再不回头的路途，静静地，走出了房间。

去往皇后之位的道路如此漫长，一如二十多年来无数的日日夜夜。

江子烟微笑着想，每走一步，她正踩碎的，是和李子书那些亲密无间的过往。

初生，她和他相识。

五岁，他想迎她为后。

十二岁，她与他同悲共喜。

二三岁，他对她许下嫁娶诺言。

现在她快要满二十五岁，终于坐在深宫里，成为他的新娘。

夜已经深了，所有的宫人都已退下。

江子烟抬眼，正对上李子书看她的眸子，彼此眼中都是对方的模样，彼此眼中都落满了今夜的烛光。

李子书“烟儿……我说过，二十五岁之前，我一定会娶你。”

一杯美酒，清洌馥郁，从李子书的手上，递到了江子烟的面前。

江子烟微笑着，手指探入腰间，摸到了她深藏其中的精巧匕首。而后她抬头，对着他，一字一句道。

江子烟“李子书，我也说过，我一定会等你的二十五岁。”

他们曾有二十三年的时光两小无猜相亲相爱，然后用两年的时间彼此猜忌互相伤害。但在这一刻，在满室的暖暖烛光里，他们相对而笑，深情以告--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江子烟喝下那杯酒，很快，一股困意袭来。

“真好，可以在梦里死去。”江子烟这样想着。

而李子书看着睡过去的江子烟，从她的腰间，拿出了那把匕首。

抱着江子烟，慢慢向里面走去。

江子烟醒时，屋里已没有了李子书的影子，一个婢女在帐帘外轻声道。

丫鬟“娘娘，您醒了？”

江子烟看了看周围，这是皇后的寝宫，那她……

没死！

那昨晚李子书的酒里没有下毒。

江子烟“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丫鬟“回娘娘话，皇上天刚明便走了，说是还有政务要忙，让奴婢不必吵醒娘娘。娘娘有事要吩咐吗？”

江子烟“也没别的事，伺候我起吧。”

#丫鬟“是。”

李子书没有杀她，江子烟现在很清楚，但她有些想不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她明明从李子书的眼睛里看见了杀气。

而昨晚，自己也没有用那把藏在腰间的匕首，而今天早上却看到自己换了衣裳，那丫鬟说李子书今早才走，那很明显，是李子书拿走了她的匕首。

李子书没杀江子烟，是因为和江子烟一样，心里还有留恋，爱慕吗？

丫鬟扶着江子烟的手，慢慢走在如今的沉鸾殿，这里，江子烟一直都不陌生。看着这里，江子烟不禁又想起了樱柠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