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花面

唐周闻言一怔，随即失笑，伸手揉了揉李相夷的发顶："胡说什么，漆前辈才是你正经师父。"

李相夷却突然正色，少师剑在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锋所指之处，竹叶簌簌而落："教我剑法的是你，带我上山的是你……"

（漆木山:？？？）

"所以，"李相夷突然凑近，少师剑横在二人之间，剑身映出他年轻的面庞，"少时之师，名副其实。"

……

……

晨光初透，云隐山的竹林还笼着一层薄雾。

李相夷已练完三遍剑谱，少师剑归鞘时，他忽然侧首，对着身侧空无一人的青石道：

"唐唐，方才那招'竹影穿风'，我总觉得第三转不够利落。"

山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却无人应答。

片刻，一道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懒洋洋响起："你太急着收势了。剑意未尽就强行回腕，自然滞涩。"

李相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要重新起式，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单孤刀抱着一捆新劈的柴禾走来，粗布短打被晨露打湿了袖口。

"师弟。"单孤刀放下柴禾，"这么早就练剑？"

"师兄。"李相夷回道，见他目光落在自己剑上，便道，"可是要练昨日师父教的'踏雪寻梅'？"

单孤刀略显局促地搓了搓手："正是。只是那步法......"

"我练给你看。"李相夷利落地拔剑出鞘，剑锋点地，身形倏然一转，衣袂翻飞间已在三丈外竹枝上借力回返。

落地时剑尖轻颤，恰好挑起一片飘落的竹叶。

"妙啊！"单孤刀忍不住赞叹，又有些黯然，"我练了整晚，还是......"

"师兄不必着急。"李相夷收剑入鞘，"我初学时也总踩不准方位，多练几日自然就熟了。"

单孤刀勉强笑了笑，正要说话，忽见李相夷对着空气微微颔首，像是在听什么人说话。

这古怪的举动他早已见惯——自入门起，这位天赋异禀的师弟就常对着虚空自语，说是与一位友人交谈。

"师弟又在和......那位说话？"单孤刀试探道。

李相夷坦然点头："他说师兄的'踏雪'步起势太猛，若是收三分力，或许会更稳。"

单孤刀一怔，下意识按这建议试了试，果然顺畅许多。

他正要道谢，山巅突然传来浑厚的钟声。

"两个小兔崽子！"漆木山洪亮的声音震得竹叶簌簌，"再不来吃饭，面都坨了！"

单孤刀连忙应声，抱起柴禾往山上走。

李相夷却不急不缓，边走边对身侧道："唐唐，你说师父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唐周轻笑："怕是芩前辈又念叨他喝酒，睡不踏实。"

李相夷忍俊不禁，忽见单孤刀回头望来，忙正色道："师兄先请。"

石桌上，四碗葱花面冒着热气，金黄的煎蛋浮在汤面上。

芩婆正往漆木山碗里夹腌萝卜："昨日刘婶送的，说是新腌的。"

漆木山哼了一声，却把装着煎蛋的碟子往两个徒弟面前推："多吃点，练功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