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红日落进昏暗的山峦
宫门大门高耸在一面陡峭的悬崖上,两岸的灯火闪烁摇曳,倒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衬得宫门比以往都要有生气
此刻云为衫坐在其中一艘画舫上,她双手放在膝头,她看不见前路,只能思索自己的任务
终于花舫停了下来,感觉靠岸了,云为衫盖头一晃,始终无法看到船外面的情景
所有新娘子整齐地排着队列,由宫门的侍女牵引着,陆陆续续往上走
排在队列前头的新娘上官浅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不妥。
于是,她伸手掀起了盖头,那花穗子轻拂过她的脸,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潋滟面容出现,唇红齿白,玉质天成
只是很快,那如同娇艳花朵的面容就被恐惧的神色占满
云为衫也从盖头下方露出的视线空间里看见了瞄准自己的箭矢
云为衫和上官浅在慌乱中抬起头,同时看到了站在远方高处山崖上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金繁心有不忍,看向宫子羽
金繁“你瞒着大人来这里”
金繁“只怕是会让大人操心了”
宫子羽轻叹了一口气,他看着那群无辜的新娘,心情复杂,高处的风吹得他眼镜干疼
宫子羽“我无法看着无辜的人在宫门死了”
金繁没再说话
宫子羽拢了拢白色的斗篷,看着这幽暗的宫门,只觉得冷
宫子羽“阿秋她不会插手的”
宫子羽“若是让她不悦了,我还真是不知怎么办了”
金繁冷哼了一声,似乎不赞同
金繁“正是因为无情,才不会有软肋”
金繁“如果不是江湖忌惮大人的存在,只怕宫门岌岌可危”
金繁向来都是最相信惊秋的,他崇拜实力强的人
宫子羽“金繁,你还记得去年父亲罚我禁足一个月的时候,我们为了溜出去而发现的那条废弃暗道吗?”
金繁脸色一凝
金繁“你疯了吗?”
宫子羽并不在意,反而露出狡黠自信的笑
金繁“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
宫门戒严,夜巡的侍卫以整齐划一的步伐路过
地牢走道的火把燃烧着,发出闪动的光,结霜的石壁上水渍涔涔
两种行色匆匆的脚步声往地牢里走,金繁咬着牙跟在满脸自信的宫子羽身后
一顿忽悠折腾,宫子羽和金繁将那群新娘都带出了牢笼
树林中响起一阵细碎且急促的脚步声,一行人急步行走在宫门的道路内
走了不知道多久,宫子羽走到墙边,举起双手将两块深色的砖瓦一起按下,墙面轰然朝一边退开,一条幽暗的密道出现在墙后
宫子羽“这条密道可以通往旧尘山谷之外,只是其中机关重重,你们自己小心了——”
他话未说完,一个清冷带着挑衅的声音就在众人身后响起
宫远徵“宫子羽,你不是送人给我试药嘛,怎么带到这儿来了?”
金繁面色发僵,对着宫远徵行礼
金繁“徵公子”
所有新娘诧异地闻声抬头,墙道上方,一个清瘦的少年身影站立在屋顶之上。
宫子羽“我只是奉少主命令行事,不需要向你汇报。”
宫远徵说话也不客气,反呛道
宫远徵“你是奉命行事还是假传指令,你自己心里有数。”
两人不由分说地打了起来,只见宫远徵丢了一个暗器,伴随着爆炸声,空中扬起一大片毒粉
云为衫很快反应过来,捂住口鼻,轻声提醒道
云为衫“小心”
几个来回,宫子羽一直都在下风,一直都在挨揍
宫远徵眸色冷讽,斜睨着宫子羽
宫远徵“你就是这么学武的?”
宫远徵“我都替姐姐丢脸”
宫子羽一向不喜欢宫远徵这般,他瞳眸瞬间放大,又向他攻去
他拽住宫远徵的衣领用着旁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宫子羽“这和阿秋什么关系?”
宫子羽“你别太过分了!”
宫远徵眼中含着的浮冰瞬间凝聚,浑身透着肃杀之气,似是覆上更厚的寒冰,比冰窖还要冷上几分
他用着更加凌厉的招式,像是恨急了宫子羽,出招都是用了死手
宫远徵“阿秋?”
宫远徵“你还真是认不清你自己的身份”
宫远徵的手刀快如闪电,快切到宫子羽的喉结的时候,被一道力弹开了
宫远徵愣神了一下,转头看向那道力的来源,凌厉的气势瞬间消失
他看着略微狼狈的宫子羽,得意地扬起笑
宫远徵“果然是最怜香惜玉的羽公子啊”
宫子羽不适地捂着胸口,慌乱地看向惊秋,张了张口想要解释
宫子羽“师父”
宫远徵“可惜啊,她们中间混进了无锋细作,就该全部处死。”
宫远徵走向惊秋,却很有分寸地走在她身侧,收起了刚刚那肃杀厌世的情绪
眼眸清澈明亮地望着一脸淡漠的惊秋,嘴角漾着笑
宫远徵“姐姐”
宫远徵“你怎么来了”
宫远徵“刚刚宫子羽打得我可疼了”
宫远徵并没有放轻声音,并不在意周围新娘的看法
惊秋淡淡地睨了一眼,清泠泠地开口
惊秋“是吗?”
宫远徵怔愣了一下,顺着话看了一眼宫子羽
宫远徵“好疼的”
宫远徵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宫子羽那边,新娘郑南衣在那哭
任何龙套“我还不想死啊!救救我!救救我……”
宫子羽生了恻隐之心,打算扶一下,却被她扣住了喉咙
金繁大喊
金繁“你在干什么!?”
宫子羽第一反应是去看惊秋,水雾迷蒙的双眼可怜极了,像极了某种动物
郑南衣露出真面目,碧玉似的笑容早已变成了刺客的杀戮气势,她半挑眉眼,手指牢牢掐住宫子羽,厉声对宫远徵说
任何龙套“拿解药来换他的命。”
宫远徵不疾不徐地开口道
宫远徵“你要杀他?”
宫远徵“虽然我不介意”
宫远徵“但你可以试试,是他先死还是你先死”
云为衫偷偷地在观察全场最为吸引人的惊秋
不同于她这一路见到的黑色调的宫门,惊秋一袭出尘的白裙,神色淡漠平静
云为衫看向宫远徵,初步判断,惊秋的地位不低,但宫家都是男子
不等郑南衣反应过来,膝盖处被一道刺痛的力击中,她吃痛地跪在地上
惊秋走到宫子羽身旁,伸出手,宫子羽见状正要搭上惊秋的手,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宫远徵不算温柔地一把拉起来
宫远徵“这般弱,还要姐姐扶”
宫远徵一把将惊秋的手拉过,放在身后
宫子羽胸口还有些发疼 有怒气但他只能狠狠地瞪宫远徵
宫唤羽从屋顶飞身而下,落在郑南衣面前,又给了一掌
任何龙套“远徵弟弟不可对大人无礼”
一场闹剧结束了,宫远徵将解药给了宫唤羽,喂一群新娘吃下
上官浅一直在偷偷关注惊秋,她自然是觉察了云为衫的打量
她打算赌一下
宫唤羽吩咐下人将新娘护送到女客院落,上官浅经过惊秋身侧,像是并未回力,软软弱弱地踉跄着朝着惊秋倾倒
惊秋神色淡漠平静似乎并不意外,她轻轻抬手,一手扶在上官浅的后腰,一手扶着上官浅纤细的手腕
上官浅像是受惊的小鹿,抬起头,有些散乱的头发轻轻笼着她如烟似画的面容,一双温润的眸子里闪着湿漉漉的泪光,像江南烟雨笼罩下的小小湖泊
她慌乱起身,怯声怯气地望向一脸淡漠的惊秋,心里多了几分挑战欲
上官浅“啊,对不起”
上官浅“冒犯了大人”
惊秋将手收回到身侧,抬头看向上官浅的脸,淡漠的眼眸没有水波流动
惊秋“嗯”
惊秋“小心”
清泠泠的声音牵动人心,上官浅愣了愣,又恢复刚刚的柔弱
上官浅“多谢大人关心”
她低了低身子,回到女客的队伍,又弯了弯唇回头看了一眼惊秋
看到惊秋还在看她,心里多了几分欣喜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