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甲士,蹄声如雨落,将士如浅潮般快速漫延,铺天盖地似的淹没整个平原,待看到前方那两人之时,才慢慢减速速,隔着三丈之距齐齐停步,于马背上躬身行礼,然后两旁分开,露中潮中的马车。
白风翎在大江上忙乎了一整天,这才同白洲来到白风翎母亲的墓。
一对高大的青白玉狮子栩栩如生,俱是母狮活泼造型,右手母狮护着两头幼狮,一头是白家长子白风翎,一头便是白家次子——白昝!
杨初雪站在不远处看着二人,那背影有说不出的落寞。
她只知道,白风翎的母亲吴愫是在一次战斗中,受了重伤,落下了病根,世人只说她吴愫武功盖世,却不知她也是柔弱女子。
白风翎站在石狮子前,眼睛通红。
白洲轻轻叹息,少年时白风翎每次觉得受了委屈,就偷跑到这里,一呆就是整宿,也许他心中的苦闷都说给母亲听了吧。
背有些驼的白洲就那么站着,默不作声。
白风翎就这么蹲在坟头前,祭奠完毕后,轻声道:“爹,你带着初雪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
白洲柔声道:“别待太久了,夜黑风高的,别着凉,我怕你娘心疼。”
白风翎低“嗯”了一声,便一个人静静的蹲坐在那里。
他双目无神,脸上挤出几丝微笑,带着些哽咽道:“娘,白昝长大了,虽然还是傻傻的,但很听话。”
“十八年辛酸,想说与娘听,娘却不知!”
月光之下,是泪流满面人影,人影之前墓碑之下是别人日日思念却不得见之人!
白风翎清晨时分醒来,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锦缎被褥带来的舒适感,昨晚回来之后,他已及冠,忍着辛辣喝了几壶闷酒,倒床就睡。
白风翎在入世之时,曾与流无琴远行三千里。远至东海,白风翎仍然记得,在那东海武城,流无琴抚琴呐喊道:“念君,君不在,可惜明年花更好,又与何人说,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抬眸望去,一个比残雪更白更洁、比落梅风姿更寂更倦的身影悄然立在那武城城头。
这世间万事万物,总叫人看不懂。
学剑当然得好好学,现在的他只能去请教流无琴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流无琴只是让白风翎单臂提起长剑,先站上半个时辰,刀身不能斜,否则他便不教,流无琴所教毫无剑法可言,他本身不修剑道,教给白风翎的多是固基所用。
结果世事难料啊!
白风翎坚持到一个时辰后当场晕厥,长剑始终没有倾斜,似乎他拼尽了自己的意志力,剑连颤抖都没有。
流无琴抚琴望着,倒地不起的白风翎,只见白风翎衣裳已被汗水浸透。
接下来流无琴也只是让他练剑道基本功,只是让他重复四个枯燥动作,直刺,斜撩,竖劈,回掠。
刺两千千,撩三千,劈五千,掠六千。
流无琴总是刻意刁难白风翎,一是要让他知道,这天底下任何事,都没有捷径可走,二便是要他增加体魄,练剑如果练剑都握不稳,纵是有绝世剑谱,与人对敌,也只有死路一条。
白风翎始终褪去上衣练剑,过了大暑便是立秋,一身白哲的肌肉,渐渐有了些古铜色。
身材也变得更加精壮,他身心更多的是疲惫,可一双明眸却始终坚定如一。
似乎,那晚在墓前的白风翎变得更加坚韧了!
通汗直流,日复一日的反复练这几个动作,白风翎竟也没有出言问几个为什么。
任凭体内酸痛,汗珠子在额头不断地滴下,这种枯燥乏味的事情,对于他这种刚刚修行的人来说,是很难以坚持,可他竟没有半点放弃。
流无琴不知道的是,这个当晚在母亲坟头哭成泪人的及冠少年,眼神也无比坚韧的说了一句话他亦要为此不懈努力。
“剑,长伫立,过千山!鞘中鸣,霜刃风华尽现,三尺青锋照胆寒,一剑递出,要让天下人只觉得,苍天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