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翎始终坚持练剑,流无琴有时沏一壶好茶,弹琴,也似仍能见到白风翎在院中习剑的身影。
流无琴眼神忽的有些暗淡无光,他双手抚琴,眼神呆滞,琴弦断了,他心再也静不下来了。
琴丝断,人亦绝。
他飘荡在世快一甲子了,除了满头白发似乎什么也没留下。
不知在多少年前的星空下,一风华少年与婀娜少女,那一琴一剑如多年的故交一般,配合得竟如此契合。
可岁月不待,弹指间,物是人非!
流无琴望着远处练剑身影,那身影似乎越发地轻巧,他喃喃道:“风翎啊,现在你做不到的事,先生替你去做,以后先生做不到的事,你再替我去做!”
一事赴死,一事复仇!
他眼神闪烁着泪光,这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在这个世上孤苦半生的老人,此时竟潸然泪下。
风城外,是南衡山,南衡之上,有菩提寺!
白洲信佛,所以也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白风翎。
白洲让他去那菩提寺拜一拜,白风翎只好暂且停下练剑,此次前去,便是有杨初雪陪着,可白风翎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两百白羽甲士出风城,主城道百姓自觉散开,行驶了数天。
马车正缓缓行驶,远处传来清悠轻忽的钟声,菩提寺响起了晚钟。
远处,有一个中年老僧站在菩提树下,老僧双手合实,低吟了一句“阿弥陀佛”!
菩提树下半倚天,山僧应已离尘缘,伸手是禅,低头也是禅!
密宗中年和尚只是向前踏出一步,便恍然前至白风翎身前。
和尚用拗口的口音问道:“你可是风城白家白洲长子,白风翎?”
白风翎作揖道:“正是,请问僧人是?”
和尚语调平静道:“贫僧自南衡菩提寺来,想请施主入菩提寺去。”
白风翎其实早猜到这僧人来自菩提寺,也许地位也不一般。
“我若是不去?”白风翎平淡地问道!
仅是淡淡一问,身后数百甲士都随即作势。
可谁曾想那和尚仅是不不急不慢地说道:“贫僧可以等。”
流无琴从白洲的屋子出来,背负着长琴阔步迈出,身后屋子只是微微传出几声叹息,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交谈了些什么。
流无琴边走边朝四周看,这白家大院看了几十年了,可始终觉得看不够,数十年前,他在外流浪之际,是白洲将其接纳,他背后的故事无人可知。
这一天,雪落风城,流无琴在主城楼不远处一座酒铺歇脚片刻,要了两碗酒。
喝完,步子缓慢地走向城楼,这一天,路上百姓只见一背负长琴的白袍老人,独上了城楼,城内百姓都见到毕生难忘的一幕,只见一白发老者朗声道:“秦盼山,你想让白家化为尘埃,我便教你终是求不得!”
这话以雄浑内力,传遍整个风城,直指秦家。
紧接着,只见琴音响起,只见四周实物皆化为乌有。
就在百姓面面相觑,惊恐万分之时,琴音又起,平地寸寸皲裂,琴音瞬时变成了蛟龙出海,气吞万里。
秦家处,有着浓厚元气冲天而起。
秦家人影就这么朝着城头飞来,眨眼间,已至眼前。
城内百姓这才知晓,风城两家势力庞大的家族,是要有一次决定性的战斗了!
流无琴抚琴而坐,大声道:“与你一战,我入通玄!”
他距那秦家神秘之人二十丈立定,十音尽出,强大元气拔地而起,如一挂银河倾泻千里,那人影双手应对,二人倾力而战,那秦家高手破去四十七招,直至力竭而亡。
流无琴十弦尽断,十指血肉模糊,他的生命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
他就这么端坐在城头,白雪飘落,在流无琴身旁有一早已散去生命力的身影。
流无琴的背影越发地苍凉,他经脉俱断。
他微微开口无力道:“恐怕师父再也用不上你换的琴丝了。”
他咳嗽几声,脸色越发的苍白,“听不到你叫我师父了,有些可惜呢!”
他脸上带着笑容,盘坐于城头,死而不倒!
那头白发似乎在夕阳的照耀下变得尤为耀眼,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白雪落城头,白不过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