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门口后,孟宴臣与叶子道别,打开客厅里的灯,阴沉黑暗的空间一下被照亮。
他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喵呜~”细小娇弱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听到有人来,它步履蹒跚地来到孟宴臣身前,睁大圆溜溜地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它。
金桔色的毛发柔顺而有光泽,可见被主人照顾得还不错。
孟宴臣弯腰将它抱起来,轻轻地揉着它的脑袋,金桔色的小猫乖顺地躺在他的怀中,蹭了蹭他的手,他还能感受到那湿润的鼻子。
孟宴臣眼底漾开笑容:“差点把你忘了。”
这是那天叶子在他家门前捡到的那只受伤的金渐层,如今一个月过去,伤好了,它也长大了不少,发毛被打理地干干净净,再不见当时的流浪的可怜模样。
因为一开始抱回来的时候它太过瘦小,孟宴臣怕养不活它,便在起名的时候赋予了一些个人的期望。
他叫它肉肉,希望它不要再瘦巴巴的,能健康长大。
现在看来,它也有顺着他的心意健康成长。
孟宴臣用手指轻轻挠了几下它的小脑袋,它配合地贴紧他的手指,伸出粉色的小爪爪去扒拉着他的袖子,长了聪明毛的耳朵抖动了两下,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回应他。
当他来到猫窝的时候,才发现肉肉的饭盒已经空了。
孟宴臣从柜子中拿出猫粮倒在食盒中,心中不由愧疚起来,这两天因为孟沁的事他没有来这里,之前留存的食物都被肉肉吃光了,现在怕是饿坏它了吧。
他没忍住又揉了揉它的脑袋,温柔笑道:“抱歉了,下次不会了。”
他离开客厅,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间只有黯色灯光的密室。
密室墙的正中央,是空留一幅躯壳的蝴蝶。
他温热的指掌再一次轻触那冰冷的羽翼。
那眼底的情绪太过复杂,一时让人看不懂。
忽地,他大手一挥,抓住透明色墙纸的最底部,“哗啦”一声,贴附在墙上的蝴蝶全都被一起撕下来。
他蹲下身,细数那散落一地的死蝶,好像是在剖析那些年见不得人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心动。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又是因为什么喜欢上她呢?
一切都那么无厘头,小时,他看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样子,或许是因为身为兄长,心生一抿怜惜,他是她哥哥,所以保护她是他的责任。
或许从那一句,“沁沁,我是哥哥。”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
他从垃圾桶里捡回那只满是泥垢的兔子玩偶,将其洗干净,只为见她的一丝笑容。
少时,他背着母亲偷偷投喂她辣条以及各种零食,但被母亲抓包后,最后被训斥的都是他,但他依旧无怨无悔。
直到后来,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被母亲发现,她改姓,他后退,她遇见了令她心动的人,后来,他与妹妹相隔万里,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国内,十年未见。
期间,他们也有联系,但言语中皆是陌生与疏离,他就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妈妈孤傲一世,向来爱面子,他必须将心意隐藏,他们是兄妹,也只能是兄妹。
他们同样生活在压抑的环境,也曾彼此互舔伤疤,是他在心底暗自认定对抗黑暗的盟友,是在他昏暗人生中紧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把她无限美化,将她描绘得完美无瑕,可是,在无声中,她也变得不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或许,那个人根本就没存在过。
这一切,不过是他近乎病态的执念,让他误以为是爱情。
如今,蝶已经飞出认为困住她的牢笼,去寻找自认为快乐的人生,他何必阻拦与反对?
孟宴臣最后一次轻抚散落在地上的蝶:“对不起,把你们困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