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您冷静一点,您才刚醒来,现在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等情况稳定了您才可以出院。”
病床上的男人刚提出申请出院,就被几名护士拦下。
他面容苍白,薄唇也失了血色,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好似未经捞晒的宣纸,一不小心,就碎了。
“城东怎么样了?受难者都找到了吗?”他有些焦急地询问护士,声音又轻又低,带着近乎压抑的情愫。
护士也没想到一个病人刚醒来不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反倒这么急切地关心别的事,虽是这么想,但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简单地回答他几句:“已经是地震第五天了,死亡者截发现为止一共九十七人。”
她还不忘提醒道:“先生,依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疑过于忧思,当保持放松的心情,有什么不适症状要及时告诉我们。”
护士叮嘱完毕,就走了。
只剩孟宴臣在满是消毒水的味的房间内黯然失神。
这里的人告诉他,在昏倒后,幸被一个路过的好心人送进医院,救助及时,才没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只是触及皮肉,没有动到筋骨,需得静养。
至于那位好心人,他也试图去寻找过,据医院的人说,那人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最终寻找无果。
如果当初他开车小心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耽误这么长时间,已经五天过去了,还是没有叶子的一点消息。
对话框中的关切无人回应,一遍遍拨通的电话都是“无人回应”。
她之前明明答应过他不会再像这样不回他消息的。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天灾浩荡,光阴难罹,这么多天,她一个人的又是怎么过来的。
他整个人被愁云笼罩,强烈的不安爬上心头,恐惧和忧虑正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内心。
孟宴臣缓缓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被高高架起的吊瓶,缓慢而有规律的滴液在小壶口处汇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反正钱已经交过了,他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把针头拔掉,换上便装,一刻也不停地往城东那边去。
愁云惨淡,大地阴翳,高楼林立的繁华轰然倒塌,撕心裂肺的哭泣在残垣断壁间来回飘荡,流离失所的人们挤在一起,互相擦拭伤口,互相安慰。
迷彩服和橘黄色的消防服还在废墟上进行紧张的搜救工作。
孟宴臣嗓子有些哽咽,但他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悲哀,询问离他最近的一位救援人:“你好,请问你有没有见到这个女孩?”他把手机一张照片拿给那人看,那是他逛她朋友圈时偷偷保存下来的。
“没有。”那人回答道。
孟宴臣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但还是不忘与他道谢,转身就问下一个人,变得更加急切,语速都加快了:“你好,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没有。”结果依旧。
一路上,他几乎逢人就询问关于她的消息,那渺茫的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地在听到答案时熄灭。
面目好像一下憔悴了十年,深邃的眼眸快要泣出血来,在灰色的残骸中,机械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