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传来了对话的声音,谈论的不过是一些琐事,他本不在意,就要继续往前走。
某个温凉如水的声音透过人群萦绕他的耳畔。
孟宴臣脚下猛地一滞,好似被定了神,刚迈开的脚步突然顿住,一种说不出的心痛在他心底翻滚。
他机械地寻声望去,透过喧闹的人群,一眼就看到那身穿深棕色上衣的女孩。
许是刚经历过一场浩劫,向来爱干净的她衣物上却沾满了一身的泥渍。
似是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那人转过头,刚好与他对视。
嘈杂的人群仿佛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他的目光里只剩下了近在咫尺的她。
几乎是飞奔着过去的,他把她拥入怀中,粗壮有力的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身,似要把她揉入骨血。
他眼角红红的,低声啜泣,好像在风雪夜中的孤儿突然找到了归属。
叶子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措手不及,想挣开却发现一动都动不了。
紧接着,耳畔间传来了低沉暗哑的声音:“别动,我抱会,就一会儿。”
他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她。
叶子默了默,最后还是任由他抱着,没有再挣扎。
过路人的眼光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嘈杂停止,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叶子才闷声道:“孟宴臣,你快把我勒死了。”
孟宴臣恍然间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不由红了脸:“抱歉……”
“你没事吧?”他问道。
既是指在地震中是否受伤,又指刚刚他是否弄疼她了。
叶子转过身,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回答说:“祸害遗千年,放心吧。”
孟宴臣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目光温柔地看向那抹倩影,好似能将隆冬的冰雪融化。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一路上,孟宴臣一直跟着她,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目光在她身后,目光相随,如深潭汇水,盛满深情,满满当当,就要溢出来。
可惜,叶子一直走在前面,没有看见。
她最后停留在一张灰白色破烂的桌前——五天前,她还在这里实验。
如今,只剩下了断壁残垣,精进的仪器被水泥铸成的大石块压成了碎片,高价购进的材料洒乱一地,在残骸中遗留下斑驳的痕迹,几只幸存的试剂,已注满了灰尘,环堵萧然,盘望下来,没有一件能再用的物品。
那研究到一半的项目,尽数化成了齑粉。
叶子拾起一块显微镜上掉下来的残存玻璃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彩色的光芒,落入她的眼底,却有种看不出的情绪。
孟宴臣紧张得观察着她的神情,生怕她会因此而难过。
却始终都没想到,那人一直平静如湖。
“我那边刚好空缺了一间实验室,平时也没有人,空着也是空着,钥匙给你,你想去随时可以去。”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闲置的房间,也没有什么实验室,只要她想要,他随时都可以张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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