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在云梦江氏宗主暂居的客栈客房中,度过了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头两日。
这两日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盘膝打坐,竭力运转内力,试图驱散体内残余的毒素,并适应这个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不同能量的世界。
江澄提供的食物简单却洁净,足以果腹。那位江宗主本人则似乎异常忙碌,早出晚归,即便回来,也多是沉着一张俊脸,处理着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书信函,或是凝神修炼,周身紫色灵光流转,气势迫人。
两人同处一室,却交流极少。
江澄显然无意与这个“天降麻烦”多作纠缠,态度始终疏离而冷淡,甚至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柳随风乐得清静,他本也是心高气傲、随性不羁之人,若非情势不明,又承了对方的救命之恩,尽管方式令他心思微妙,他也未必愿意在此看人脸色。
然而,柳随风毕竟是柳随风,权力帮的智囊,江湖上翻云覆雨的柳五公子。
即便身处完全陌生的境地,他也不会真的坐以待毙或全然被动。
透过窗户观察街景,聆听偶尔传来的市井交谈,以及江澄与手下弟子寥寥数语的吩咐,他迅速捕捉着信息碎片:
“云梦”、“莲花坞”、“修仙”、“兰陵金氏”、“清河聂氏”……
这些词汇逐渐在他脑中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是一个与他所知江湖截然不同的世界,似乎围绕着“修仙”与“世家”构建秩序。
而眼前这位紫衣青年,年纪轻轻,却已是一方宗主,眉宇间总凝着一股化不开的郁色与倔强的孤傲,手段凌厉,脾气显然不算好,但……似乎并非奸恶之徒。否则,也不会救下自己这个麻烦。
第三日清晨,江澄准备再次外出洽谈生意细节。他换上一身更显正式的紫色宗主服,银铃坠于腰间,步履生风,气势凛然。
临出门前,他瞥了一眼仍在闭目调息的柳随风,冷淡开口:
江澄你体内毒素应已无大碍,既无去处,便暂留于此。莫要随意走动,惹是生非。
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柳随风缓缓睁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柳随风江宗主这是……怕我跑了,还是怕我惹祸?
江澄杏眸一眯,闪过一丝厉色:
江澄我只是不想再多生事端。记住你的话,恢复之后,立刻离开。
柳随风放心,
柳随风懒洋洋地靠回床头,
柳随风柳某虽非君子,却也知恩图报。在下的‘救命之恩’,尚未报答,岂会一走了之?
他特意加重了“救命之恩”四字,果然见江澄面色一僵,耳根又泛起那日不易察觉的薄红,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冷哼一声,甩袖便走。
门被用力关上,震得窗棂轻响。
柳随风看着那仍在颤动的门板,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这位江宗主,倒是……有趣得紧。明明救人了,却偏要摆出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那点不为人知的窘迫,在他冷硬的外壳下,显得格外鲜活。
待江澄脚步声远去,柳随风站起身,走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