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我知道你素来拔尖,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今日之事看似大姐儿挑的头,实则与你大有干系,这十几日处处争强好胜,事事抢风头,稍一有不如意,便哭天抹泪怨怪自己是庶出,你这般作为,可念的半点姐妹情分,念的半丝父亲恩情?”
眼尖的如兰还有一个大发现,那就是林小娘抓着帕子的手背上,一条条青筋根根浮起,犹如祖母的年老手背,一点不美观,
但是她的脸上却是凄凄惨惨的哀怨低泣,如兰都是暗自揣度难道不是气愤难耐才手起青筋么,怎么伤心也起?
一连串犀利的问话,孔嬷嬷说的温和,却处处直中要害,墨兰被问的哑口无言,脸上还挂着眼泪,张口却再也辩不出半句,环顾四周,无人能帮自己,爹爹面有不悦,阿娘面有惊恐,墨兰心头冰凉,恍然知道自己这次载了。
孔嬷嬷没有见好就收,而是趁胜追击,转过身子,对着盛紘福了福,温言道:
“适才老爷说我与老太太是故交,我今儿也厚着脸皮说两句,儿女众多的人家,父母最要一碗水端平才能家宅宁静;
虽说姐妹之间要互相谦让,但是今日这个让,明日还是这个让的,没的道理只叫一头让,另一头一直占便宜的道理,日子长了,父女姊妹免不了生出些嫌隙来。盛大人,您说是不是?”
她身形端正,声音温雅悦耳,且说的有条有理,且有宫中嬷嬷的身份,听的人不由自主就信服,自然心生同感,
盛紘想起自己往日作为,女儿家还好,终究是要嫁出去,要是儿子之间也生出怨怼来,那盛家哪里还有未来,自己汲汲营营一生又有什么用?
被人说出心中委屈,这时,倔强的华兰才忍不住留下了忍耐已久的泪水,王若弗也是难得听到一次公道话,万分激动的望着孔嬷嬷,仿佛盼着她多说点,再多说点。
如兰这会子才对孔嬷嬷有点点服气,不是像之前嘴里说着错了服了,心里委实不服,现如今孔嬷嬷这般干脆爽快的责骂完墨兰,父亲还服气拱手的,如兰是头一次见识到,真真是大快人心。
说完墨兰,孔嬷嬷才转向华兰,毕竟她是专门被请到教导华兰的,能够夹杂私货,但不能因私废公,调整身姿正色说道:
“大姑娘,你是盛府的大小姐,原就比几个妹妹更体面些,盛大人、娘子还有老太太也都宠爱你,日子长了,便难免养出了你的骄傲来,受不得半点委屈,我知道,这十几日你一直心里憋着火气,原指望你自己调整,可惜…”
这个可惜,不言而喻是失败了,华兰到底年轻,遭受的挫折少,不能理解孔嬷嬷的深意,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她,希望得到解释。
孔嬷嬷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
“大姐儿呀,说几句不中听的。女儿家是娇客,在家里千娇万宠都不在话下,可一旦做了人家媳妇,那可立时掉了个儿,
公公婆婆你得恭敬侍候着,夫婿你得小心体贴着,妯娌小姑你得殷勤赔笑着,夫家上上下下哪一个都不能轻易得罪了,一个不好便都是你的错,你连分辨都无从辩起!
你四妹妹纵然有错,你也不该冷言冷语地伤人,当大姐姐的应当想出个妥帖的法子来,既让妹妹知道错处,又不伤了姐妹和气才是上策。”
华兰忍不住追问道:
“若四妹妹不听我的,软硬不吃,嬷嬷你说该如何办?”
孔嬷嬷冷酷的浇了一瓢冷水道:
“这便是你自己的本事了。你今日连自己亲姊妹之间都料理不好,他日出了门子,
东边的公婆,西边的妯娌,北边的叔伯兄弟,南边的管事婆子,一屋子隔着血脉山水的生人,你又如何走得圆场面?
难不成还让你爹娘来给你撑腰不成?”
这一瓢冷水泼的满心婚姻美满期待的华兰,直接一个透心凉,瞬间傻眼了,原来对错是建立在本事之上的,没本事,连对错都不配有。
见孔嬷嬷几句话就说服了两个最厉害的姐姐,如兰便知道没自己好果子吃了,挪了挪膝盖乖乖跪好,希望态度好点,孔嬷嬷能少说两句。
可惜她不知道,经过几十年皇宫规矩侵染的孔嬷嬷,那怕内心洒脱不羁,外表依然礼数周全,最不喜欢如兰这种咋咋呼呼又没有本事收拾残局的姑娘,
有本事你怎么闹腾只要你能收场那是你的能耐,可没本事的人你就应该夹着尾巴小心谨慎的过日子,
没本事还咋呼的人在宫里不光自己死的快,还会连累其他人,所以她尤其不待见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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