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还听说,主母买了汴京郊外一块水田,险些吃了官司,幸亏王家老太太帮忙,才得以平息,若不是今日主母栽赃非说我有不文之事,我,我……”
林小娘说道最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仿佛受到天大的冤屈,简直无法言语。
王若弗目瞪口呆的听着林小娘说着自己的事情,莫名其妙的觉得她好似比自己还了解事情经过。
盛纮挑起眼皮看看自家大娘子呆头呆脑的样子,嫌弃的转头对着林小娘问道:
“此事,以前你为何不说呀?”
盛纮不是个傻子,能在官场长混这么长时间,傻子都学聪明了,家里这点事情和官场的尔虞我诈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多事情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觉得小打小闹可以装装糊涂,反正不影响自己的利益。
所以,他放纵的去宠爱一林小娘,因为她一个人无依无靠,自己就是她的全部,他愿意有一个人顺着他,哄着他,把他比着天一样,如此,他自然不介意多宠一点,多给一点。
可是,再宠再疼,都有一个界限,当宠爱威胁到仕途前程,他不会再假装看不见!
盛纮的问话,一向能言善辩的林噙霜无言以对,她当然不能说是故意留下把柄以做后用,只能低眉抽噎,假装哭泣。
盛墨兰看出小娘窘境,连忙帮忙分辨:
“爹爹,大娘子是后宅主母,小娘不敢胡乱议论!若不是今日被冤的百口莫辩,差点死掉,这才,这才只好……”
要说长枫和墨兰养在林小娘屋里,大约是王若弗这个当家主母做的一个最大败笔,等于是她亲手把林噙霜的软肋放手了,甚至还给对方送去了两个助力;
再说王若弗这边,三个女儿,外院长大的长柏基本不帮忙,老太太身边长大又出嫁的华兰是帮不上忙,唯一身边养大的如兰,简直是大娘子的翻版,脾气火爆城府颇浅,要是有事不说帮忙了,只要不扯后腿就算不错了;
相反林小娘有事,不管对错,长枫都会横冲直撞的帮,比如这次闯后宅,再比如墨兰的随时在盛纮耳边奉承吹捧。
盛家几个儿女,要问盛纮观感如何,他大约会说,对长柏是看重,对墨兰是真的喜爱,
因为墨兰学自她小娘,喜欢娇娇弱弱的说话行事,仿佛盛纮就是她的全部依靠,让盛纮这个封建大家长,在其他儿女身上没有体会的父爱,几乎都洒在了墨兰身上,因为他在华兰如兰明兰身上没有体会过这种依赖!
对盛纮来说,被人全身心的依赖,是会有瘾的,尤其是盛家老太太和大娘子都是强势脾气,成家立业,儿女都眼见要成年的盛纮,格外想独立,想被温柔以待,不想被人说教裹挟。
瞬间盛纮就觉得,好似林小娘投卖田地铺子的事情都是小事,反而是大娘子放印子钱的事情才是大事,直接冷声问道:
“你说,有无此事?”
“主君息怒,我们大娘子,”
刘妈妈瞧场景不好,想帮助说说话,可是盛纮犀利严肃的眼神,瞬间吓得哑巴不敢继续说了,只能心里腹诽,到底喜欢和不喜欢差距太大,刚才墨兰帮忙说话就允许,自己帮说话就不允许,主君太不公平了。
“借钱给姐姐去房贷吃利钱……也不能算是贴补娘家吧。”
王若弗话音未落,盛纮就听明白了,大娘子事到如今还是抓不到重点,不明白错在哪里,贴补娘家,那是放印子钱的违法犯罪可以相提并论的吗?
气的盛纮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浑身气压新低,冷笑声声的走近大娘子:
“好呀,可真的是好啊,咱家都穷到这个份上啦,是吗?
堂堂汴京,天子脚下,皇城根上,你一个官眷,你敢放印子钱?”
颤抖的食指,指着大娘子,盛纮从没有如此刻一般无力,自己谨小慎微有什么用,家里不给力还拖后腿,放印子钱这个大把柄如果被别人知道,整个盛家怕是都完了。
糊里糊涂或者说是胆大包天的大娘子被“天子脚下,皇城根上”吓住了,哆哆嗦嗦的带着刘妈妈给跪了下去。
“你还敢做收地的官司?
我是瞧出来了,你是想看着我被罢官刺字流配了,你心里头就高兴了,是吧?”
“官人,你这是诛心呀!”
……
听着这一屋子的哀嚎,盛纮觉得这里堪比宫中的纠结万分,他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盛家的名声,因为有名声,才有仕途和未来。
这次被困皇宫也让盛纮有了危机意识,自己绝对不能够再触碰天子威严,王朝律法。
可是,为什么别人都可以拥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娘子,自己的大娘子却如此的鲁莽,别家小妾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家小妾却敢偷卖田产铺子席卷细软;
面对自家主君被困,家里第一反应不是应该如何营救。而是妻妾如何窝里斗,盛纮第一次觉得内心凄凉,寒冷无比。
不知道倘若有一天,万般无奈之下,自己真的被流放了的话,又有几个人会跟随自己上路呢,
是鲁莽的大娘子?
还是娇弱的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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