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律师刚走,后脚绿萍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妈,为什么刚才交给律师的资料,没有那份你曾提过的协议?那可是能让你在离婚时占据主动,为什么要藏起来?”
绿萍不理解,手指习惯性的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时快时慢。
舜娟的视线落在茶杯上,茶叶在温水中舒展,。
“绿萍,协议的事情,我不打算交给律师了。你爸爸他……终究是你爸爸。咱们还是要给他留几分情面。”
“情面?”绿萍的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眼神锐利冷漠。
“妈,你不要搞笑好不好,都撕破脸了还留什么情面?你不是一向最讲究实际和利益,到这时候反而婆婆妈妈?”
“绿萍,别这么说。”
舜娟的声音颤抖着,手指紧紧扣着茶杯,“二十多年的婚姻和感情,不是说丢掉就能丢掉的。不能把事情做绝,我不想把他逼到绝境。毕竟,毕竟……”
“绝境?做绝?你现在的心软,只会让他觉得你软弱可欺。” 绿萍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不怕他,但我也不想和他闹得太难看。”
舜娟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疲惫和无奈,“我们有过家庭,有过过去,还有两个女儿,我不想那些回忆变得肮脏不堪。”
“回忆?”绿萍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无语。“那些回忆早就脏了,妈。你不愿意承认而已。紫菱的事情你也是这样,总是嘴硬心软。”
“过去你对紫菱也是,天天吵吵嚷嚷的厉害,实际呢?受了一肚子气不讨好不说,紫菱该怎样还是怎样,最后你做了什么?不还是退让了?你说你图什么?”
舜娟的脸色变得苍白,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杯茶,茶叶已经彻底沉底,杯底一片平静,却显得格外压抑。
“最无语的是,我这个天天被你当参照物的姐姐,莫名其妙的让紫菱对我嫉妒加仇恨。”
绿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你说我冤不冤?”
舜娟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知道绿萍说得对,过去不知道紫菱身世的时候,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也不否认自己对紫菱过分的情感倾斜。
“妈妈,你说,若是你不争取,凭你对爸的了解,他会分给你多少?”问题尖锐,劝不得,就戳穿她的奢望。
舜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你爸他不会……"
"不会什么?已经出轨的男人,你还指望他有良心?"绿萍打断了她,"是不会做假账?不会转移资金?还是不会把这些年你们一起打拼的产业,转眼就变成他和沈随心那个女人的新生活基金?"
舜娟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不行……不行……"她喃喃自语,"我怎么能眼看着自己的心血……看着我们一起打拼的东西……"
陡然,舜娟停住脚步,目光定定地落在女儿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绿萍确实与之前有好大不同。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只在乎舞蹈与楚濓的女孩,多了一份冷静与锋利。
“绿萍,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了?”舜娟皱着眉头,“我们家也不穷,不至于缺你花的钱,何苦那么斤斤计较?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她的声音有些迟疑,仿佛在找寻某种借口。
果然是不合时宜的清高和骄傲,难怪原剧中会做出那样离谱的财产分割。
“你说得对,我们是不穷。”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清冷,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是钱这个东西,我宁愿它丢掉,也不想多留给他和那个女人一分一毫。”
“你想怎么样?”舜娟的手指猛然收紧,走到椅子上坐下。
“妈妈,不是我想要怎么样。家里的一切,没有多少钱是我赚的,你们怎么分,按道理是没有我插话的余地。可是,如果你骄傲在不对的地方,把财产留给不该留的人……”
舜娟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女儿未尽之言她懂。
“绿萍,你变了。车祸之后,你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的语气里有探究,也有隐隐的担忧。
“车祸它只是让我更清醒了,妈,你也该差不多醒悟了。”绿萍的目光坦然,她不怕探究。
“是,我不如你有勇气,敢说敢做。可是……”舜娟的手指猛然收紧,眼眶骤然泛红。
“妈,你知道车祸之后,爸爸他来看过我几次吗?每次来看我待多久吗?最近一次看我是什么时候?有没有问医生怎么说,治疗进度如何?……”
房间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秒针的走动声,舜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觉得都是她的错,家不成家,父女几乎成仇。
“绿萍,别说了……”
“妈,我不是想让你锱铢必较,但你有权利知道这些,知道吗?我宁愿您把钱捐给灾区福利院,或者直接送给街边的乞丐,也不想便宜他们。”
“那……你想怎么做?”舜娟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绿萍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乎察觉不到的笑容。“妈,你有没有想过审计或者税务稽查?”
舜娟猛地抬头,“你疯了吗?哪家公司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这是要毁了他!”
“如果账目真的干净,那查一查又有什么关系呢?若是真的有问题,你现在不查,等待何时?留着等以后让他坑你?”
“绿萍,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舜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起伏不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拉扯她的理智。
绿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母亲,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她心底的所有犹豫和不甘。
“妈,决定权在你。可是如果你不做……”
绿萍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像是某种警告,“那我会很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