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展鹏握紧方向盘,油门踩到最底,死死盯着前方的路,默默计算还有多少时间赶到公司。车子疾驰而过,轮胎碾压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知道公司的人能拖多久,三十分钟,像一颗定时炸弹,在心头滴答作响。
电话再次响起,他几乎是本能地接起,“财务总监让大家尽量拖时间……不过,汪总,您得有个心理准备,这次来的是总局的人,规格……不一般。”
“我知道了,把所有的账目录像备份,我已经在路上了,全力赶回来。”
汪展鹏在后视镜里见到自己面色苍白,眼下的阴影如乌云般笼罩着他的精气神。 脑子里全是那些账本的数字,像无数毛线缠绕他的心脏,一点一点收紧。
为什么今天非要陪沈随心出来?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多少年来,后悔的事情不多,今天却又增加了一件,他有预感,这次的事情不可能是偶然,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
谁是那个举报人?
舜娟……不可能,不说她根本不懂这些,更不要说她没这么狠心。
这么多年夫妻他也算看明白了,舜娟这个人将将嘴上厉害,心里却软的要命,不然就紫菱那丫头敏感的性子,哪个敢和她妈妈对着干。
绿萍?
脑海里突兀地闪过这个念头,却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那个还躺在病床上扎的像刺猬的女儿,连生活都几乎无法自理,怎么会……
车窗外的高楼大厦飞速后退,汪展鹏咬牙在超速的边缘行使,心里不停盘算着
这次谁能帮到他,是张行长……还是王局?
“喂,是我吧,帮我找个厉害税务律师,越快越好!”他拨出一串号码,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对面没多问,简短应道,“我马上去打点,等会儿联系你。”
吱的一声,车子急急的停在了汪氏的办公楼前,汪展鹏还发现旁边停着的两辆黑色公务车, 印着的“税务稽查”醒目又刺眼。
电梯门一开,财务总监满头大汗地冲了过来,“汪总,您可算来了!财务室快被他们搬空了。”
他快步走进财务室,稽查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将一箱箱账本装箱。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制服的中年男子,神情冷峻。
“负责人回来了没有?”那人抬头。
“我就是。”他努力压下内心的不安,明知故问的探询:“请问贵单位今天来查账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经群众举报,汪氏存在重大财务问题,我们依法进行调查。”那人拿出封装令,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手续齐备,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通过正规渠道申诉。”
“我可以看看举报信吗?”
“抱歉,按照相关规定,暂时不能向你透露。”
汪展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请问这会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营?”
“在调查期间,我们将对所有财务资料进行封存核查。”那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公司还有很多项目在进行中……”
“这些都是工作流程,您作为法人代表,应予以配合。”
汪展鹏的心跳漏了一拍,差点喘不过气来,“我能否请几位去会议室坐坐,把情况再详细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误会……”
“调查期结束之前,任何试图接触稽查员的行为都会被视为妨碍公务。”那人转头继续指挥,“最后一箱,装好就准备带走。”
汪展鹏看着自己的心血被一箱箱搬走,脑子一阵眩晕。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可手心全是冷汗,站在办公桌前竟然连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秘书在一旁搓着手,“汪总,现在怎么办?”
“你马上给我查,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有没有什么得罪的人,”他的声音压至极低,“任何一丝异样都不能放过。”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汪展鹏跌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心里的不安如潮水般涌来。
上市公司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引发股市的剧烈波动。如今账本被查封,外界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股价势必下跌。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不知道这件事是何人所为,不小心得罪的小人……商场上的对手……还是舜娟?
敲门声打断了汪展鹏的思绪,秘书探进半个身子。"汪总,有位章律师想见您。"
“快请!”话未说完就被汪展鹏打断,他以为是请的税务律师,眉头都松开了几分。
门再次被推开时,汪展鹏脸上的急切却瞬间凝固。
推门而入的居然是熟悉的章家人,绿萍的朋友章成均的姑姑,国内婚姻法官司领域的佼佼者。
"汪总,很久不见。"
汪展鹏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而菲……你不是专精婚姻法么,什么时候对税务也有研究了?"
章而菲把公文包放在茶几上,动作不疾不徐,"今天来是公事。关于您和李女士的离婚事宜,由我负责。"
汪展鹏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你……今天来,是谈离婚?”
"原本是的。"她的声音突然顿住,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恐怕要等税务稽查结束之后再谈,您说呢?"
汪展鹏的手掌猛地握紧椅背。指甲在真皮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是你的客户拖着不想离婚?还是担心我直接进去了,不用离婚?"
那可说不定!
真遗憾国内没有通/奸罪,不然高低得让这些无耻的男人进去踩踩缝纫机醒醒脑子。
章而菲轻轻拍拍文件包,笑容温和得刺眼,
"汪总说笑了。只是按照法律程序,涉及公司股权或资产的处置,需要在审计完成之后进行清算。
这既是为了保护您的合法权益,也是对李舜娟女士负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