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娟的手指微微颤抖，笔记本屏幕上刺眼的红色数字不断跳动。她盯着汪氏的股票走势图，那一路下行的曲线， 眼神涣散。
“绿萍，这次是不是玩大了呀？”舜娟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怕什么？妈妈。"绿萍的视线从屏幕移到母亲脸上，她的嘴角却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今天的收盘价已经跌停，明天的竞价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许爸爸明天就能找到办法翻盘？”
“你就不怕……”舜娟咬了咬下唇，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怕什么？怕股价一蹶不振？怕汪氏元气大伤？若真是如此，那证明这些年汪氏就是表面风光，实则漏洞百出。税务稽查只是一个导火索，迟早会暴雷的。你担心什么？“
绿萍的目光依旧冷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再说即便汪氏没有问题，这么多年，你得想明白，你在汪氏真正立足过吗？公司真实的运作，账目问题，人事问题，你都不了解。
就算离婚他安分不做手脚，公司归你，有多少股东站在你一边？你真的能接管汪氏的账目？你知道二十年来的账有多深吗？那些私下的交易，账外的收入，你又了解多少？“
“你爸爸他……”舜娟下意识的想在女儿面前为他树立良好的形象，这是二十多年养成的习惯，结果欲言又止，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
“他即将不是你的丈夫。”绿萍打断她的话，“你以为他会在意什么？这么多年来，除了维持表面光鲜，你在这场婚姻中得到什么？”
“那你想从中得到什么？就算是通过税务稽查，先行检视公司，是不是太自私了？ “舜娟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
"不，妈妈。在商言商怎能算是自私？"绿萍微微一笑，眼神中飞快闪过某些的算计。
"只是想让你重新看清自己。妈，你一直太过被动了，多年的家庭生活让你已经没有了自信和锐气。
公司的大权早晚会落定在适合的人手中，胜者为王，谁都有机会。股票下跌，意味着洗牌，这次就是一次机会。
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借机掌控汪氏。如果你不想，我们趁机收拢的的股票也可以脱手，换一个好价钱。“
舜娟抬起头，望向女儿的侧影。“你就这么确定？“
“不破不立，这句话什么时候都有道理。“绿萍转过身，目光中闪烁着某种难以形容的锋芒，“汪氏如果就此倒下，那只能说明它早就该倒下。赢了是惊喜，输了是早该如此。“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舜娟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了些许。“接下来怎么做？“
绿萍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声音轻而坚定：“等。 “
“看稽查结果，也许不需要下一步...也许需要更沉重的一击，谁知道呢。“她转过视线，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锋芒，“有些人，他们自有一套逻辑。和他们交流不说鸡同鸭讲，但谈是非对错没有用，伦理道德更是视如敝屣。只有打痛他们在意的东西，才能堂堂正正地战胜他们。
不管如何，有了结果，您也可以睡个好觉了，不是吗？二十一年前，你因为一念之仁，让两人钻了空子。这些年来，您为了那样一个人，把自己困守在汪家，像着了魔一样。连自己是谁都快忘记了吧。”
舜娟猛地抬起头，注视女儿的瞬间，她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绿萍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锐利无比地切入她内心自己都始终不愿意碰触的伤口。
一声轻微的消息提示音打断了她紧绷的神经。绿萍低头查看手机，眼底闪过一丝愉悦无比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有趣。”
“什么？”舜娟抬头，皱眉看着她。
绿萍将手机转向母亲：“有人终于下定决心了。”
屏幕上是一条简短的消息，刘雨姗发来的。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我还以为雨姗那性格大大咧咧会杀伐决断呢，没想到等了这么久。”
舜娟接过手机，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眉宇间的焦躁逐渐消散：“你和她的关系倒是意外的好。”
“是啊，人和人之间有时候看缘分。”
绿萍轻声笑了笑，“原以为她会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心里难免有个疙瘩，但谁知道……”她顿了顿，手指轻轻抚过手机屏幕，“现在，反而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
真好，这样就可以心无顾虑，彼此坦坦荡荡的做朋友了。
舜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一直在等她下定决心？”
“她需要时间。”绿萍的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声音平静而笃定，“毕竟是这么大的事。”
舜娟沉默片刻，目光在绿萍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眼神复杂：“绿萍，一场车祸让你脱胎换骨，相对而已，妈妈就比你差了不少。”
“妈妈，狭路相逢勇者胜。” 绿萍轻笑一声，抬眼与舜娟对视，“即便税务稽查汪氏可以逃过一劫，刘雨姗这边第二步已经准备就位。你……准备好了吗？”
舜娟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准备什么？”
“拆掉你心底的那根刺。”绿萍的目光瞬间冷漠如斯。
“若你真能狠得下心，甚至可以联系其他人，直接把汪氏彻底踩下去。二十多年前爸爸和你在一起前，是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如今，你也可以让他一朝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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