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钻进琴房，把木地板照得暖融融的。墙角的加湿器“咕嘟”冒着白汽，混着吉他弦的松香、贝斯木质外壳的沉静气息，酿出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许月娇盘腿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把奶白色的贝斯，琴身比她的胳膊还宽，看起来有点滑稽。她皱着鼻子，指尖在四根粗弦上胡乱扒拉，“滋啦——嗡——”的杂音像只没头苍蝇，在房间里撞来撞去

“枫枫”她终于忍无可忍，把贝斯往旁边一放，鼓着腮帮子看向靠在窗台边的人，“这个‘4’到底怎么按啊？指尖都磨红了，手还酸得要命！”

孙丞枫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简泽明公司的季度财报，密密麻麻的数字爬满页面。闻言他抬了抬眼皮，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了条回复，才慢悠悠放下手机。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白T恤，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流畅的线条，手腕上戴着块sonder的腕表，刚结束视频会议的痕迹还没完全褪去。“娇同学，”他挑眉，指节在琴身上敲了敲，“我昨天怎么教你的？按弦要用指腹发力，不是让你用指甲盖跟琴弦较劲——还有，别对着琴弦龇牙，它又不会咬你。”

“可它就是不听话嘛！”许月娇噘着嘴，把左手伸到他面前，指尖果然泛着红，“你看你看，都红了。再说你刚才明明在看工作，根本没认真教我！”

孙丞枫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他身上的气息飘过来，是淡淡的洗衣液香混着点打印纸的油墨味——早上刚处理完一摞合同。“手给我。”他说着，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很暖，带着常年练琴磨出的薄茧，指腹却残留着点键盘的凉意。“指尖要立起来，像这样……”他屈起自己的食指，抵在她的指节上，一点点往上抬，“对，弧度再大一点，发力点在指根，不是指尖。”

正说着，他的手机震了震，屏幕弹出简泽明的消息：“并购案的补充协议看了吗？”孙丞枫扫了眼消息，指尖在她手腕上轻轻捏了捏：“别动，再坚持十秒。”等她指节稳住，才拿过手机快速回复：“刚看了，条款漏洞我标了，让法务直接对接，下午三点给你最终版。”打字速度快得像在弹钢琴，眼睛却没离开她的手

许月娇的手指被他圈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那点因快速打字而残留的微颤。她忽然有点走神，盯着他低垂的眼睫看——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方投出浅浅的阴影，明明刚处理完棘手的工作，眼神却依旧耐心

“喂，看什么呢？”孙丞枫忽然抬头，视线撞个正着。许月娇“腾”地一下，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像被泼了把热水。她慌忙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点。“专心点，”他低笑，声音里带着点戏谑，“再走神，下周就别想我教你弹了——对了，刚才那下按对了，奖励你个音符。”

“谁、谁走神了！”许月娇嘴硬，趁他不注意，用没被握住的右手偷偷揪了揪他的衣角，“都怪你，一边教我一边工作，分神！还有这贝斯，做得这么重，想累死我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是是是，我的错。”孙丞枫笑得更明显了，松开她的手，转身往琴凳那边走。他弯腰从琴凳底下拖出个粉色的小袋子，拎起来晃了晃，“喏，给你的。”手机又在口袋里震，他却没接，只专注地看着她。

许月娇探头一看，眼睛瞬间亮了——是个草莓图案的护腕，粉嫩嫩的，上面还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一看就是她喜欢的款式。“哇！这个好可爱！”她立刻伸手要抢，“给我给我！”

孙丞枫却把袋子举得高高的，故意逗她：“想要？”

“想！”许月娇踮着脚尖去够，马尾辫在脑后甩来甩去，像只着急的小松鼠。“快给我嘛，我保证好好练琴！你忙工作的时候我不吵你！”

“那……”他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亲我一下就给。”

许月娇愣了愣，脸颊又开始发烫。她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的耳尖好像也有点红，只是被头发挡着，不太明显。“你、你耍赖！”她小声嘟囔，手指却不自觉地绞起了衣角

“那就算了。”孙丞枫作势要把袋子收回去，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他却像是没听见，“反正某人也不想要……”

“别！”许月娇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她的动作很快，像只偷完糖就跑的小兔子，亲完就猛地抢过他手里的袋子，转身往门口冲，“谢啦啦，我去戴护腕啦！你先忙工作！”

孙丞枫僵在原地，手还举在半空中。被她亲过的地方像烧起来一样，烫得他心跳都乱了节拍。他摸着发烫的脸颊，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背影，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最后忍不住低笑出声，对着门口骂了句：“机灵鬼。”

转身时，他才摸出手机，屏幕上已经堆了三条简泽明的消息，最后一条是：“干嘛去了？再不回消息扣你工资。”孙丞枫指尖翻飞：“刚教你家小祖宗练贝斯，没空。协议半小时后发你邮箱，别催，比你谈恋爱靠谱。”发完把手机扔到桌上，低头调吉他弦，指尖却有点发颤，调了好几次都没调准。“啧，出息了。”他对着吉他自言自语，耳尖的红却怎么也褪不下去

没过两分钟，许月娇又探着脑袋进来了，手腕上果然戴着那个草莓护腕，粉嫩嫩的一圈，衬得她的手更白了。“丞枫哥，”她晃了晃手腕，眼睛亮晶晶的，“好看吗？对了，你忙完了吗？我不着急学琴的。”

“快了。”孙丞枫拿起手机，快速扫过刚发来的法务修改稿，签了电子名发回去，才抬头看她，“过来，再练一遍刚才的小节。忙归忙，教女朋友练琴的时间还是有的。”

许月娇乖乖走回来，重新抱起贝斯。这次有了护腕，手腕果然舒服多了。她学着刚才孙丞枫教的样子，指尖立起来，慢慢按下去。“嗡——”一声，这次的音准了，音色也干净了不少。

“哎！对了！”她惊喜地抬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做到了！”

孙丞枫看着她亮晶晶的样子，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这才哪儿到哪儿，得意什么。”他说着，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琴凳，“坐这儿来，我再教你个技巧，到时候带你见见乐队那群”

“啊？那我得好好练！”许月娇挨着他坐下，贝斯的琴身刚好碰到他的胳膊。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还有吉他弦的松香，心里像揣了颗糖，慢慢化开来。“丞枫哥，”她忽然想起什么，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又要忙工作又要教我，会不会累啊？”

“累什么。”孙丞枫的声音有点含糊，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敲着节拍，“处理那点事，不如教你练琴有意思。”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是法务发来的“已收到，谢谢孙总”，他瞥了一眼，就放回了口袋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贝斯的声音和吉他的声音偶尔碰在一起，像在说悄悄话。许月娇偷偷看了眼孙丞枫，发现他正低头看着她的手，眼神认真，嘴角却偷偷扬着，手腕上的表针滴答走着，像是在数着属于他们的时光

她忽然觉得，这个能把简泽明公司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又能耐心教她弹贝斯的孙丞枫，真是厉害又可爱。她没再说话，只是乖乖地跟着他的节奏按弦，心里悄悄想：以后要更努力练琴，不能让他又忙工作又为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