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娇抵达财经峰会现场时,签到台的电子屏正滚动播放着参会企业名单。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粉色西装套裙,长卷发温柔垂下,手里提着的公文包里装着连夜修改好的行业分析报告——作为宋词酒庄的金牌财经分析师,她负责的“新消费场景下酒类市场趋势”主题分享被安排在上午的核心场次。
签到处的工作人员递来会议手册时,她恰好撞见了老熟人——恒通资本的投资总监张弛。对方笑着朝她举了举杯形的手势:“许老师,听说你们酒庄刚拿下了江南区的新地块?这次报告里藏了不少干货吧?”
“张总监消息还是这么灵通。”许月娇回以礼貌的微笑,指尖在手册上快速圈出几个重点场次,“不过具体数据得等会儿分享时见真章了,倒是你们上周投的那个精酿项目,我在后台数据里看到了增长曲线,很亮眼。”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会场的提示音突然响起。许月娇看了眼腕表,距离她的分享还有20分钟,便转身走向嘉宾休息室。路过走廊时,墙上的大屏幕正在播放前一场的圆桌论坛,几位大佬正为“传统酒业是否该拥抱元宇宙营销”争得面红耳赤,她脚步顿了顿,掏出手机快速记下几个争议点——这些或许能作为她分享时的互动话题。
休息室里,她对着全身镜理了理西装领口,从包里拿出U盘插进备用电脑,最后过了一遍PPT的过渡页。第17页的柱状图旁,她用荧光笔标了行小字:“对比宋词酒庄2023年Q3与2024年Q3的线上复购率,重点突出私域运营的3个关键动作”,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从3000多条用户数据里扒出来的核心结论。
“下一位,清韵酒庄许月娇女士。”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时,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掌心轻轻捏了捏——这是她每次上台前的小习惯。走上演讲台时,台下的闪光灯瞬间亮起,她目光扫过全场,恰好看到第一排坐着几位酒庄的老客户,便笑着朝他们微微颔首。
“大家上午好,今天想和各位聊的,是传统酒类品牌如何在年轻消费群体中‘破圈’……”她的声音清亮平稳,配合着身后的数据分析图,从Z世代的饮酒场景偏好,讲到短视频平台的内容营销逻辑。讲到兴头上时,她忽然举起手里的激光笔,在屏幕上圈出一个不起眼的折线图:“这里有组很有意思的数据,我们发现每周三晚上8点,线上门店的果酒销量会出现小高峰,后来调研才知道,这是因为很多年轻人会在这天和朋友开‘线上酒局’……”
台下响起一阵轻笑,张弛带头鼓了鼓掌。她趁势抛出准备好的问题:“在座各位觉得,这种碎片化消费场景,是不是比传统的节日促销更值得深耕?”立刻有几位嘉宾举手回应,她一边听一边点头,偶尔插一句精准的补充,原本单向输出的分享渐渐变成了热烈的讨论。
结束分享时,掌声比她预想中更响亮。走下台时,好几位同行围上来交换名片,有人拿着她的报告复印件追问:“许分析师,你们那个‘用户饮酒情绪标签’系统是怎么搭建的?能不能详细讲讲数据模型?”
她耐心解答着,指尖在手机备忘录里快速记录下合作意向,直到助理发来消息提醒:“孙先生刚才打电话,说晚上想吃你做的番茄炒蛋。”她看着屏幕笑了笑,回复“知道啦”,转身时恰好看到窗外的阳光穿透云层——这场持续了三天的硬仗,终于能画上句号了
回到家窗外的雨下得愈发汹涌,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急促地叩门。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圈出一小块明亮,其余地方都浸在朦胧的阴影里,倒恰好衬得屏幕上的恐怖片更添了几分阴森
许月娇缩在沙发角落,怀里抱着个半人高的草莓抱枕,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她今天刚结束一个为期三天的财经峰会,连轴转了几十个小时,此刻卸下精致的套装和高跟鞋,换上了松松软软的小熊睡衣,倒显出几分平日里少见的慵懒。屏幕上的女鬼正张牙舞爪地从镜子里钻出来,她“呀”地低呼一声,身体像只受惊的小兽,猛地往旁边的人怀里钻
孙丞枫早有准备,手臂一伸就稳稳接住她,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带着安抚的力度。“不怕,假的。”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怀中人泛红的耳尖上,“你说你,明明吓得要命,偏要逞能看这个。”
“谁、谁害怕了?”许月娇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却忍不住偷偷从他胳膊缝里往外瞟,“我就是……觉得这特效做得挺逼真的。”话刚说完,屏幕上突然爆出一声尖叫,她又条件反射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要把自己团成球的猫。
孙丞枫无奈地叹气,腾出一只手去够茶几上的遥控器。“别看了,换个动画片?《猫和老鼠》怎么样?”他记得她小时候最爱看这个,每次都能笑得很欢
许月娇在他怀里蹭了蹭,没反对,眼睛却瞟向了靠在沙发边的吉他。那把木吉他是他去年生日时给自己买的,琴身带着温润的光泽,弦轴上还缠着她上次给他换的彩虹色弦钉。“枫枫哥,”她忽然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点没褪尽的水汽,“你弹首歌给我听吧”
孙丞枫挑眉,指尖在她后颈轻轻挠了下,惹得她痒得缩了缩脖子。“怎么突然想听这个?”他明知故问,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这首歌的手稿还压在他书桌的玻璃垫下,第一句旁边用铅笔写着“赠娇娇”。
“想听就听嘛。”许月娇晃了晃他的胳膊,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我今天在峰会结束后,听到有人在咖啡厅弹这个调子,一下子就想起你了。”她顿了顿,声音软下来,“想快点回来见你。”
这句话像颗糖,在孙丞枫心里慢慢化开。他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下,起身去拿吉他。刚弯腰,手机却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简泽明”三个字,后面还跟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包——那是他特意给简泽明设的备注。
“等会儿。”他拿起手机,划开屏幕接起,语气瞬间切换成工作模式,却没带半分不耐烦,“喂,什么事?”
许月娇趁机从他怀里溜出来,乖乖坐回沙发角落,抱着抱枕听他讲电话。她知道孙丞枫这阵子忙,简泽明总有一堆事要处理,他既要管乐队的排练,又要帮着看财务报表,常常是白天在公司盯项目,晚上回琴房写曲子,忙得像个陀螺。可就算再忙,他也从没对简泽明说过一句重话,每次通话都条理清晰,连她这个金牌财经分析员都得佩服他的耐心
“合同细节我看过了,第17条的违约金比例得改,你让法务再核算一下……”孙丞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讲电话,雨丝被风卷着打在他的衬衫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资金流没问题,我下午刚让财务打了预付款……嗯,明天上午十点我过去签,你把文件准备好。”
挂了电话,他转身就对上许月娇亮晶晶的眼睛。“忙完啦?”她歪着头笑,两个梨涡浅浅陷下去,“丞枫哥,你好厉害啊,又懂音乐又懂做生意。”
孙丞枫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耳尖悄悄泛红,却故意板起脸,走过去弹了下她的额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男朋友。”他臭屁地扬起下巴,手指却诚实地调好吉他弦,“想听是吧?给你弹,听完得付版权费。”
“什么版权费?”许月娇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
“喏,”他朝自己的脸颊努努嘴,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亲一下,抵十块钱。”
许月娇“噗嗤”笑出声,却真的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够了吗,孙老板?”
“不够。”他低笑一声,指尖拨动琴弦,温柔的旋律瞬间漫了开来,像溪水淌过鹅卵石,又像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他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琴弦,喉结轻轻滚动,唱起了那首只属于她的歌:“你像晨光跳进窗,带着糖霜,睫毛上沾着月亮……”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吉他的共鸣,像羽毛轻轻搔在心上。许月娇听得入了神,窗外的雨声仿佛都远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的歌声和指尖下的旋律。她想起上周去他公司送文件,隔着玻璃门看到他正对着电脑屏幕蹙眉,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阳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连鬓角的碎发都染上了金边。那时候她就想,这个又会弹吉他又会算报表的男生,怎么就偏偏落在她手里了呢?
“……你说喜欢我手掌,能遮住你所有慌张……”唱到副歌时,孙丞枫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脸上,眼底像落满了星星,亮得惊人。
许月娇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在他唱到最后一个音符时,轻轻吻上了他的唇角。他的嘴唇带着点薄荷牙膏的清凉,还混着刚才她塞给他的草莓糖的甜味
“这首歌,是写给我的吗?”她退开一点点,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声音轻得像叹息。
孙丞枫停下拨弦的手,吉他声戛然而止,客厅里只剩下彼此清晰的呼吸声。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嫌弃,眼底却全是笑意:“不然呢?难道写给简泽明?他那五音不全的嗓子,配得上这么好听的歌吗?”
许月娇被他逗得笑出声,往他怀里蹭得更紧,几乎要坐到他腿上。“孙丞枫,”她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却异常清晰,“我好喜欢你呀。”
喜欢他忙到深夜还记得给她发晚安,喜欢他看报表时认真的侧脸,喜欢他弹吉他时温柔的眼神,更喜欢他明明臭屁得要命,却会在被她夸奖时偷偷红了耳尖。
孙丞枫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用更大的力气回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发顶,深深吸了口气,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知道了。”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哑,“我也喜欢你,喜欢到……刚才跟简泽明打电话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挂了陪你。”
雨还在下,屏幕上的恐怖片早就自动跳到了片尾,悠扬的吉他声仿佛还在空气里打着转。许月娇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这样的雨夜,有他在身边,再吓人的鬼片也变成了温柔的背景音
“那……再弹一遍好不好?”她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这次我付双倍版权费。”
孙丞枫低笑一声,重新抱起吉他,指尖再次落在琴弦上。“遵命,我的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