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招

上午九点的弦月芯片厂，无尘车间里的机械臂正精准地搬运晶圆，蓝光在透明的硅片上流转，映得宋檀的侧脸愈发清俊。他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轻点，屏幕上的离子注入剂量曲线被调出，每一个峰值都稳定在标准区间内

“宋总，这批32层堆叠的DRAM芯片，测试数据比设计目标高了2%的能效比。”首席工程师周明递过平板电脑，语气里满是赞叹，“您上周优化的电路布局方案，果然解决了信号干扰的问题。”

宋檀唇角微扬，目光扫过数据报表：“把温度补偿参数再下调0.5℃，下午做高低温循环测试。对了，让采购部把新到的光刻胶送样检测，昨天那批有问题的已经封存了，别弄混。”

“明白！”周明刚转身，就见沈臻芊抱着一摞文件站在车间门口，隔着玻璃朝他挥手。宋檀摘下手套，快步走出去，顺手替她理了理被风掀起的防尘服帽子：“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吗？这边粉尘多。”

“给你送上午的检测报告。”沈臻芊把文件袋递给他，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顺便看看我们宋大CEO有没有偷懒。”

“偷懒？”宋檀挑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某人昨天晚上说要陪我盯夜班，结果十点就困得打哈欠，是谁把你从监控室扛回休息室的？”

“那是战略储备精力！”沈臻芊拍开他的手，耳根微微发烫，“再说了，我临走前不是给你泡了咖啡吗？还是你爱喝的曼特宁。”

“嗯，味道不错，就是差点把我烫熟”宋檀笑得狡黠，见她要瞪人，又赶紧补充，“开玩笑的。晚上想吃什么？我炖你喜欢的莲藕排骨汤。”

“再说吧，下午要跟晶圆供应商视频会议。”沈臻芊翻开文件，指着其中一页，“法务部已经整理好沈子昂换光刻胶的初步证据链，你看看有没有遗漏。”

宋檀的神色瞬间沉了沉，指尖划过文件上的监控截图：“仓库的针孔摄像头是上周新装的，本想防商业间谍，没想到先拍到了‘自家人’。”他抬眼看向沈臻芊，目光柔和却坚定，“别担心，证据链很完整，他跑不了。”

正说着，沈臻芊的手机响了，是门卫打来的：“沈总，沈子昂先生在门口，说要见您。”

沈臻芊和宋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宋檀替她理了理衣领：“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能处理。”沈臻芊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和沈子昂争执的样子，刚要迈步，却被宋檀拉住手腕。

“我就在旁边等着，不说话。”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万一他耍无赖呢？我总不能让我的女朋友受委屈。”

沈臻芊心里一暖，没再拒绝。

芯片厂门口，沈子昂穿着一身浮夸的西装，手里把玩着车钥匙，看到沈臻芊走过来，脸上立刻堆起虚伪的笑：“姐姐，好几天不见，你倒是越来越能干了。”

“有事说事，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沈臻芊语气冰冷，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

“别急啊。”沈子昂凑近几步，压低声音，“放着好好的沈家产业不要，偏要跟姓宋的搞什么芯片？你知道这有多难吗？不如把项目让给我，我还能分你三成利润，怎么样？”

“你也配？”沈臻芊冷笑，眼神像淬了冰，“上次你卷走公司资金的账，我还没跟你算清楚，你倒是敢主动送上门来。”

“算？”沈子昂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以为那点证据能定我的罪？倒是你们这批有问题的晶圆，要是流出去，弦月和宋家的名声可就臭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隐约能看到设备报警的画面，“我这儿有你们设备故障的视频，稍微剪辑下，说是技术缺陷，你猜股价会跌多少？”

沈臻芊的脸色沉了沉，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沈先生倒是提醒我了，我们的公关预案还没更新。”

宋檀不知何时站到了沈臻芊身后，手里把玩着一枚封装好的芯片，阳光照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却丝毫冲淡不了他眼底的寒意。他走到沈臻芊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像是在宣示主权。

“姓宋的，这里没你的事！”沈子昂看到宋檀，眼里闪过一丝忌惮，却还是强装镇定。

“怎么会没我的事？”宋檀挑眉，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弦月是我女朋友的公司，我是她的首席技术官，你说有没有我的事？”他晃了晃手里的芯片，“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刚在仓库装了新的针孔摄像头，不仅拍到你换光刻胶，还拍到你和采购部的老李接头——哦对了，老李已经把你给的‘好处费’转给法务部当证据了。”

沈子昂的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宋檀上前一步，气场冷得像冰，“你以为换了光刻胶就能毁掉项目？未免太天真了。我们的晶圆在进入生产线前，有五道检测程序，你的小动作早就被发现了。”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玩阴的？你还嫩了点。”

沈子昂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却还是强撑着：“就算你们有证据又怎么样？我是沈家的人，你们敢动我？”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宋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破坏生产、商业诽谤，哪一条都够你喝一壶的。哦对了，我们还查到，你和竞争对手公司的副总见过三次面，每次都在谈弦月的芯片技术参数，你说这算不算商业间谍罪？”

沈子昂的脸彻底没了血色，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宋檀说不出话来。

宋檀没再理他，转身看向沈臻芊，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灰尘：“吓到了吗？”

沈臻芊摇摇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知道宋檀一向沉稳，但每次在她需要的时候，他总能像这样挡在她身前，替她遮风挡雨。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还好有你。”

“傻瓜，我不就在这儿吗？”宋檀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我呢。”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里满是宠溺。其实从沈子昂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只是没出声。他知道沈臻芊能处理好，但他还是忍不住想护着她，不想让她受一点委屈。

“好了，别让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宋檀松开她，替她擦了擦眼角，“下午的视频会议，我陪你一起参加。”

“嗯。”沈臻芊点点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两人转身往厂里走，留下沈子昂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宋檀和沈臻芊相携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却又无可奈何。

阳光正好，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宋檀牵着沈臻芊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掌心的温度温暖而踏实。沈臻芊侧头看着他，忽然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晚上的排骨汤，多加莲藕。”她轻声说。

“好，都听你的。”宋檀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再加个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宋总，你这是在贿赂我吗？”

“是啊，不知道沈总愿不愿意被我贿赂一辈子？”

“想得美！”沈臻芊嘴上说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