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帝斯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已过营业时间,水晶灯的光芒被调至最暗,只留盏青铜落地灯斜斜打在胡桃木棋盘上。简泽明翘着二郎腿陷在丝绒沙发里,他指尖转着枚黑车,骨节分明的手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孙总敢不敢赌把大的?”
孙丞枫正用银签挑着盘中的蓝莓,闻言抬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深潭。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连袖口露出的手表都是低调的百达翡丽。“又想玩什么花样?”他把银签搁在骨瓷盘边,发出轻脆的碰撞声
简泽明笑着倾身,黑车“啪”地拍在棋盘左侧,“城西那块地,我刚收的那块,够不够当赌注?”
孙丞枫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城西地块毗邻新规划的地铁线,明眼人都看得出潜力,简泽明上周刚以天价收购,此刻却像在说赌包烟似的。“你想换什么?”他伸手抚过白方的兵阵,指腹按在最前排的卒子上
“不换什么”简泽明忽然笑了,舌尖舔了上唇角,那抹骚气的弧度让孙丞枫莫名想起大学时这人在辩论台上舌战群儒的模样,“就想跟你下三局,我赢两局,地归我接着折腾;你赢了,地契明天直接送你律所。”
孙丞枫沉默片刻,忽然推了推眼镜:“可以。但得加条规矩——棋局进行时,谁先碰手机,就算自动认输。”他太了解简泽明了,这人手机从不离身,三句话必看一眼消息,说是怕错过重要生意,现在又有了夫人,更是上心
“行啊。”简泽明却爽快地答应了,还故意把手机掏出来,“啪”地扣在棋盘旁的茶几上,“孙总这是怕我耍赖?”
第一局开始时,落地窗外的晚霞正烧得热烈。简泽明执黑,开局就走了西西里防御,这是国际象棋里最复杂的开局之一,充满变数与陷阱。孙丞枫执白,以平稳的王前兵应对,步步为营。简泽明的棋风带着股野劲,车像脱缰的野马斜插对角线,马则绕到侧翼偷袭,时不时还抬眼冲孙丞枫笑一笑,眼神里的挑衅明晃晃的。
“你这棋路还是没变,净走险招。”孙丞枫吃掉黑方一个兵,抬头时正好对上简泽明的目光,那人不知何时松了领带,领口敞着,露出点锁骨的轮廓,在灯光下泛着暧昧的光。
“险招才有意思。”简泽明突然挺兵,逼得白方的象不得不后退,“你当年要是敢跟我一起出去闯荡,现在说不定……”
“落子无悔。”孙丞枫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知道简泽明想说什么,当年两人合伙搞的小工作室刚有起色,他却因为家里压力选择了读研,气得简泽明半个月没理他
简泽明挑了挑眉,没再说话,指尖的黑后突然沉底,一记漂亮的后翼弃兵,瞬间撕开白方防线。孙丞枫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他盯着棋盘看了三分钟,最终无奈地推倒了白王:“你赢了。”
“承让。”简泽明笑得得意,伸手想去拿手机,却被孙丞枫一眼瞪了回来,“别急,还有两局。”
第二局换孙丞枫执黑。简泽明执白,开局就走了苏格兰弃兵,这是他最擅长的套路,看似送兵给对方,实则暗藏杀机。孙丞枫显然做过功课,应对得滴水不漏,甚至反将一军,用黑车牵制住白方的王翼。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简泽明却总在关键时刻走神,一会儿用指节敲敲桌面,一会儿盯着窗外的夜景发呆,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你认真点。”孙丞枫忍不住提醒,他发现简泽明的马明明可以吃掉自己的象,却故意移开了
“急什么。”简泽明忽然俯身,凑近棋盘时领口又敞了些,“孙总,你看这白王像不像当年的那个项目?被你死死困在原地。”他的声音压得低,带着点沙哑的磁性,气息扫过孙丞枫的手背,引得对方指尖一颤
孙丞枫猛地回神,抬手吃掉白方的马:“棋局就是棋局,别扯别的。”他加快了落子速度,黑方的兵阵如潮水般压上,步步紧逼。简泽明却像是没察觉危机,还在慢悠悠地调兵遣将,直到白王被逼入绝境,才懒洋洋地推倒棋子:“行,这局你赢了。”
孙丞枫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问:“你故意的?”
“哪能啊。”简泽明往后一靠,伸了个懒腰,衬衫下是紧实的腰线,“孙律师棋艺精进,我甘拜下风。”他这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倒让孙丞枫没了脾气
第三局至关重要,两人都拿出了真本事。简泽明执黑,开局就布下卡罗-坎防御,棋路沉稳了许多;孙丞枫执白,以尖锐的阿尔宾反击应对,棋盘上的局势瞬息万变。黑车与白后在中心缠斗,双马在侧翼迂回,兵阵则像两军对垒,步步推进。简泽明的额角渗出薄汗,青筋也多了几条,竟有种野性的性感。
“你这防御比以前稳多了。”孙丞枫的呼吸也有些急促,白方的王翼已被撕开缺口,全靠后翼的兵阵苦苦支撑
“吃了几次亏,总得长记性。”简泽明笑了笑,黑方的马突然跃出,踩掉白方的象
话没说完,两声急促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简泽明的手悬在棋盘上方,孙丞枫也停下了动作。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茶几上的两部手机躺着,屏幕亮着,简泽明的手机屏保是宋词的英文名喝结婚日期的罗马数字,孙丞枫的屏保是一只兔子(许月娇画的)
“接吗?”简泽明挑眉,语气里带着点试探。
孙丞枫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半分钟,突然停了。两人刚松了口气,屏幕又亮了起来,是短信提示。简泽明的手机上跳出“小狐狸”,孙丞枫的则显示“小太阳”
“是宋词。”简泽明低声说,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软化
“许月娇。”孙丞枫的声音也轻了些
两人又陷入僵持。棋盘上的黑王正被白后牵制,白王也被黑车紧盯,正是胜负手的关键时刻。落地灯的光晕里,能看到简泽明喉结滚动了下,他盯着手机屏幕,指节微微收紧
孙丞枫的眉头也锁着,许月娇突然发两条消息,说不定是有事。但他更清楚,此刻谁先碰手机,就等于拱手让出城西地块,那不是他想要的赢法
又过了两分钟,两部手机再次震动,第二条消息来了
简泽明终于动了。他没去拿手机,而是伸手推倒了自己的黑王,动作干脆利落。“这局不算,”他抬眼看向孙丞枫,眼尾的痞气淡了些,多了点认真,“地归你。”
孙丞枫愣住了:“你……”
“说不定有急事”简泽明拿起手机,解锁时的侧脸柔和了许多,“许月娇大概是想问你吃不吃她的午餐”他说着笑了笑,“你看,咱们俩这辈子都躲不开这些大事”
“明明是想给你送可爱饭盒”简泽明抱起怀
孙丞枫看着他低头回消息的样子,指尖在棋盘上悬了许久,忽然明白了什么。简泽明的棋艺他清楚,第三局明明占了上风,根本没必要认输。还有前两局的故意放水,那句“就想跟你下三局”,哪是什么赌局,分明是找个借口把地送给他
孙丞枫的声音有些哑,“你没必要这样。”
简泽明回完消息抬头,又恢复了那副骚痞的样子,他冲孙丞枫眨眨眼,指尖在棋盘上敲了敲:“什么没必要?我这是愿赌服输。再说了,”他又凑近些,气息喷在孙丞枫耳边,“把地给你,总比被那帮开发商糟蹋了好,对吧”
孙丞枫看着他忽然笑了。他推了推眼镜,伸手将白王也推倒:“行,地我收下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下周赛场去吗?把嫂子和娇娇叫上”
简泽明挑眉:“怎么,孙总要表演吗?”
“想得美。”孙丞枫站起身,整理了下西装外套,“我是想带娇娇看看我的车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