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扑

凌晨三点的晶圆厂，应急灯的绿光在走廊里投下诡异的影子。沈臻芊攥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屏幕上是保安发来的监控截图——沈子昂带着两个陌生男人，正撬开中控室的门锁，手里还提着个黑色工具箱

“他想毁了生产线的控制系统。”宋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异常镇定。他手里捏着片备用芯片，金属边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刚才技术部说，有人试图远程植入病毒，被防火墙拦了。看来他是想亲自来硬的。”

沈臻芊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昨晚调试设备时被金属片划了道口子，现在还贴着纱布。“报警了吗？”她的声音发颤。

“报了，但这栋楼的安保系统被他动了手脚，警察至少要十五分钟才能到。”宋檀扶住她的肩，指尖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别怕，我早就在中控室装了备用系统，他毁不掉核心数据。”他忽然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再说了，有我在，总不能让你辛辛苦苦搞起来的项目，被疯狗咬了一口就塌了。”

“都什么时候了”沈臻芊拍开他的手，眼眶却有点热。她看着他胳膊上的纱布，突然想起试产那天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走廊尽头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宋檀瞬间绷紧了脊背，把她往身后拽了拽：“你去实验室待着，那里有独立的安保门。”

“我不——”

“听话。”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手里有最新的测试数据，那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不能有事。”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巧的U盘塞进她手心，“这是备用系统的启动密钥，藏好。”

沈臻芊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推着往实验室的方向走。经过拐角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见宋檀正弯腰检查消防箱里的灭火器，侧脸在绿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像尊沉默的雕像。

实验室的门刚锁好，外面就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沈臻芊扑到观察窗前，看见沈子昂的一个同伙被宋檀用灭火器砸中膝盖，正抱着腿哀嚎。而沈子昂手里举着根铁棍，面目狰狞地冲向宋檀：“姓宋的，你坏我好事，今天就让你躺在这里！”

宋檀侧身躲过，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金属撬棍——大概是从工具箱里摸的。他没说话，只是眼神冷得像冰，每一次挥棍都精准地打在对方的武器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沈臻芊看着他胳膊上的纱布渗出血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死死抠着窗台。

就在这时，沈子昂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瓶，猛地砸向控制台！透明的液体溅在电路板上，瞬间冒出白烟。“我毁不掉数据，总能让你们停工半个月！”他笑得癫狂，“等你们赶不上交货期，弦月就等着破产吧！”

宋檀的动作顿了顿。沈臻芊看见他忽然弯腰，抓起地上的灭火器对着控制台喷了过去，白色的粉末瞬间覆盖了冒烟的区域。然后他直起身，转身看向沈子昂，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宋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你上个月偷偷把厂里的废水排放标准改了，导致下游鱼塘死了三千斤鱼，这事要不要让环保局的人来评评理？”

沈子昂的脸瞬间白了：“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让手下去埋的那几个超标水样瓶，现在应该已经被警察挖出来了。”宋檀一步步走近，手里的撬棍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沈子昂，你以为搞垮芯片项目就能夺回沈家？你从三年前挪用公款开始，就已经在给自己挖坑了。”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震得走廊里的声控灯都亮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海外账户藏了多少赃款？以为买通采购部改了材料批次就没人发现？你每次背后搞小动作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天？”

沈子昂被他逼得步步后退，突然从怀里掏出把折叠刀，颤抖着指向宋檀：“别过来！大不了同归于尽！”

“就凭你？”宋檀冷笑一声，突然侧身躲过刺来的刀，伸手攥住沈子昂的手腕，用力一拧。折叠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伴随着沈子昂杀猪般的嚎叫。宋檀俯身捡起刀，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干净利落。

“三年前你在沈臻芊的合同上踩那几脚时，就该想到会有报应。”他凑近沈子昂耳边，声音冷得像冰，“你最不该碰的，就是她的项目。”

警笛声终于从远处传来，红蓝交替的光透过走廊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宋檀松开手，沈子昂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宋檀转身往实验室走，路过控制台时，他伸手按了下备用启动键，屏幕瞬间亮起，蓝色的数据流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备用系统启动成功了。

实验室的门打开时，沈臻芊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看到纱布上的血迹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流血了……”

“这点血算什么。”宋檀伸手擦去她的眼泪，指尖有点抖，“你看，控制台没事，数据也没丢，我们赢了。”他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傻，“你别哭啊，再哭我该以为自己要截肢了。”

“谁哭了。”沈臻芊别过脸，用袖子擦着眼角，却被他轻轻掰了回来。

“哭了就是哭了，还嘴硬。”他的拇指蹭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好了，坏人被抓了，项目保住了，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沈臻芊突然踮起脚，紧紧抱住他，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

像羽毛落在心上，又像电流窜过四肢百骸。宋檀愣住了，眼睛瞪得像受惊的猫，连呼吸都忘了。沈臻芊也慌了，转身想躲，却被他一把拽进怀里

“你……”她刚开口，就被他按住后脑勺，结结实实地吻住了。

走廊里的警笛声还在响，远处传来警察的喊话声，可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他的吻带着点急切，有点慌乱，还有藏不住的珍视，像要把这阵子所有的担心和在意都揉进怀里

直到沈臻芊快喘不过气，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都带着点抖：“沈臻芊，你……”

“奖励你的。”沈臻芊的声音细若蚊吟，脸烫得能煎鸡蛋，“奖励你……护驾有功。”

宋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点藏不住的欢喜。他伸手把她搂得更紧，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这奖励……比糖甜多了。”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曦透过窗户照进走廊，给相拥的两人镀上了层金边。控制台的屏幕还在闪烁，数据流像跳动的脉搏，见证着这场胜利，也见证着悄然绽放的心意。

沈子昂被警察带走时，还在疯狂地叫骂，可这些声音传到实验室门口时，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宋檀牵着沈臻芊的手

沈臻芊指尖被他攥得暖暖的

警车的红蓝光影渐渐淡出视野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宋檀牵着沈臻芊的手穿过空荡的车间，机器的低鸣仿佛被晨光过滤成了温柔的背景音。他胳膊上的纱布渗着暗红，却执意不肯先去处理，只说“回家再说”。

车库里，宋檀打开副驾车门时，指尖不小心碰了下她的膝盖。沈臻芊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听见他低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扑过来抱我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吗？”

她别过脸看窗外掠过的街景，耳尖却红得发烫。车里弥漫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清晨的风，竟让人莫名心安。直到他把车停在公寓楼下，她才后知后觉地问：“回你家还是我家？”

宋檀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她时，眼底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去我家吧，医药箱在那儿。总不能让沈总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见人，还得解释‘哦我昨晚看同事包扎伤口到天亮’。”

他家的客厅很简洁，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植，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来，落在地板上像铺了层碎金。宋檀找医药箱时，沈臻芊坐在沙发上数他书架上的芯片模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响——他脱了衬衫，露出缠着纱布的胳膊，古铜色皮肤下的肌肉线条在光线下格外清晰

“看够了？”他忽然回头，吓得她猛地转回去看茶几，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他低笑着走过来坐下，把医药箱推到她面前，“来，沈总亲自给我换药，就当……续上刚才没完成的‘奖励’。”

拆纱布时，她的动作很轻，指尖触到他伤口周围的皮肤时，能感觉到他微微的战栗。伤口比想象中深，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渍，她蘸着碘伏的棉签刚碰到伤口，他就“嘶”了一声。

“很疼？”她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慌。

“不疼。”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就是觉得……沈总低头给我换药的样子，比看数据时好看多了。”

话音刚落，他就吻了下来。

这次的吻不像在车间里那样急切，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又藏着压抑了太久的汹涌。她手里的棉签掉在地毯上，碘伏晕开一小片棕黄，可谁也没心思去管。他的手轻轻托着她的后颈，力道温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珍宝，呼吸交缠间，能听见彼此越来越快的心跳。

后来她怎么被抱到卧室的，沈臻芊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把她放在床上时，动作轻得像对待精密的晶圆，吻落在她额角时，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别怕，我……”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上去吻他的喉结，“宋檀，我……”

后面的话被他吞没在唇齿间。月光不知何时爬上窗台，透过薄纱落在他背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他的手抚过她的发，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那个爱逗她的宋檀，只有在她蹙眉时，才会停下来轻声问“疼吗”，像在调试最精密的仪器，生怕出一点差错。

意识模糊间，沈臻芊蹭着他的肩窝想，原来这个平时总爱贫嘴的人，认真起来是这副模样。而宋檀埋在她颈间，闻着她发间淡淡的香，忽然觉得那些通宵调试的设备、反复测算的数据，都不如此刻怀里的温度真实

第二天醒时，阳光已经晒到了被子上。沈臻芊动了动，发现自己被他圈在怀里，他的胳膊还搭在她腰间，呼吸均匀——看来是真累坏了。她盯着他睡着的脸看了很久，他的睫毛很长，睡着时没了平时的戏谑，显得格外安静

她悄悄挪开他的手想下床，却被他一把拽了回去，跌进他怀里。他闭着眼，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跑什么？用完就扔？沈总这习惯可不太好。”

“谁用完就扔了……”她挣扎着想起来，却被他抱得更紧。

他终于睁开眼，眼底带着点没睡醒的迷茫，还有藏不住的笑意，“昨晚抱着我脖子说‘宋檀我喜欢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她猛地捂住他的嘴，脸烫得能煎鸡蛋：“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

“哦？没说过？”他掰开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眼神认真得让人心慌，“那我说。沈臻芊，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眼里，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沈臻芊看着他，忽然笑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间：“宋檀，你是不是傻？”

“嗯？”

“我也是啊。”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哭腔，又藏着忍不住的欢喜，“从你出现的那一刻”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抱着她在被子里滚了一圈，阳光落在两人交缠的发丝上，暖得像要化开来。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我爱你”

阳台上的绿植在风里轻轻摇晃，阳光漫过客厅，落在茶几上那盒没吃完的碘伏棉签上。原来有些心意，藏在吵吵闹闹的日常里，藏在奋不顾身的保护里，总会在某个清晨，随着阳光一起，清晰得再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