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

宋词坐在地毯上，指尖划过那堆婴儿小衣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掏出手机。屏幕上“简泽明”三个字亮着，她指尖轻快地敲了几下，拨通了电话。

“喂，忙呢？”她声音里还带着没散的雀跃，背景里沈臻芊和宋檀正讨论着婴儿房的配色，笑声软软地飘过来。

简泽明那边传来文件翻动的轻响，他声音带着惯有的沉稳，尾音却不自觉放柔：“刚开完会，怎么了？”他太了解宋词，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准是有好事。

“给你说个大新闻——”宋词故意拖长了调子，指尖卷着一缕头发，“沈臻芊怀孕了！我要当干妈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随即传来简泽明低低的笑声，带着真切的暖意：“恭喜。”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什么时候查出来的？身体怎么样？”

“刚回国，去医院复查过了，一切都好！”宋词掰着手指头数，“你都不知道宋檀那样，拿着化验单手抖得跟什么似的，刚才在医院记医嘱，比他签合同还认真。”

简泽明听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眼前仿佛能勾勒出那幅画面，他靠在办公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轻声道：“挺好的。”

“何止是好！”宋词突然拔高声音，“我跟你说，我已经买了一堆小衣服小袜子，还打了金锁金手镯，等回头知道是男孩女孩，我再去扫货！对了，你要不要表示表示？毕竟是你未来……”她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总之得给我外甥备份见面礼吧？”

简泽明低笑出声：“知道了，少不了你的。”他看了眼腕表，“你们现在在哪？我正好顺路，过去一趟。”

“在我家呢，快来快来，给你看看我买的宝贝！”宋词挂了电话，扭头冲沈臻芊眨眼睛，“简泽明说要过来，估计是来送贺礼的。”

沈臻芊正靠在宋檀怀里看婴儿床的图片，闻言笑了

宋檀捏了捏她的手：“简泽明对宋词的事向来上心。”

没过半小时，门铃就响了。宋词趿着拖鞋跑去开门，简泽明站在门口，手里没拎什么礼盒，倒是侧身指了指楼道：“下楼看看。”

三人跟着他走到楼下，只见一辆银灰色的保姆车被卡车载这停在单元门口，线条流畅，车窗贴着淡淡的膜，一看就价值不菲。车身上还系着条红色的绸带，在傍晚的风里轻轻晃着。

“这是……”沈臻芊愣住了。

简泽明语气自然：“给你们的，以后带孩子出门方便。空间大，安全系数也高，我让助理提前改装过，后座加了儿童安全座椅的接口，内饰都换成了环保材料。”

宋檀皱了皱眉：“太贵重了”

“拿着吧。”简泽明打断他，目光落在沈臻芊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笑意温和，“就当是给孩子的见面礼。以后带他去做产检，或者周末出去玩，总比你们现在的车实用。”他顿了顿，看向宋词，“你不也说以后要经常蹭车带出去玩？这车够你折腾了。”

宋词眼睛一亮，拉着沈臻芊的胳膊：“哇，这颜色好看！空间好大啊，以后可以在后面放宝宝的安全座椅，还能堆一堆玩具！”她转头冲简泽明笑，“算你有眼光，我替她们收下了！”

沈臻芊还想说什么，被宋檀按住了手。他看着简泽明，语气认真：“那多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吃饭不急。”简泽明摆摆手，目光扫过三人脸上的笑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软，“上去吧，外面风大，别冻着沈臻芊。”

目送他们上楼，简泽明才转身坐进自己的车里。关上车门的瞬间，周围的喧闹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车厢里的安静。他看着楼上亮着的窗户，那里隐约传来宋词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他发动车子，慢慢汇入车流。城市的霓虹灯在车窗上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的情绪有些模糊。

其实刚才在电话里听到宋词说“沈臻芊怀孕了”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恭喜，而是怔了怔。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在心里炸开，细小的碎片落下来，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

他理解她，也支持她。关于孩子的话题，从未认真聊过。

可刚才看到那辆保姆车，看到宋檀小心翼翼护着沈臻芊的样子，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心里藏着个念头，藏了很久了。

这个念头在刚才达到了顶峰。他甚至能想象出孩子的样子——或许像宋词，有双亮晶晶的眼睛，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或许像他，眉眼沉稳

多好啊。

可这画面太模糊了，像隔着一层雾。他知道，至少现在，这还只是个念想。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旁边的车道上，一辆车里坐着一对年轻夫妻，后座的安全座椅上，一个大概一两岁的小孩正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跟爸妈说着什么。男人回头笑着捏了捏孩子的脸，女人嗔怪地说了句“别闹他，让他坐好”，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宋词的聊天记录。最新的一条还是刚才她发的“快来快来”，后面跟着个蹦蹦跳跳的表情包。往上翻，全是她分享的日常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想打些什么，又一个个删掉。

他知道宋词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她太要强，没有安全感喝勇气

可等待的日子里，偶尔冒出来的失落，还是会悄悄爬上心头。

就像现在，他送了份厚重的贺礼，看着宋檀和沈臻芊幸福的样子，真心替他们高兴，可心里那点落寞，却像潮水一样，慢慢漫上来。

他把车停在公寓楼下，没有立刻上去，而是坐在车里抽了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帮我查一下，哪家医院的妇产科比较好。”

发完消息，他掐灭烟头，看着楼上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宋词应该还在和沈臻芊他们讨论婴儿房的设计吧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他清醒了不少。他抬头看向那扇窗户，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带着苦意

他迈开脚步，朝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走去。楼道里传来邻居开门的声音，带着点烟火气，让他心里那点落寞，慢慢被暖意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