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晚风裹着香榭丽舍大道的梧桐叶香漫过来时,孙丞枫正靠在公寓露台的栏杆上,手里捏着颗刚剥好的糖炒栗子。糖霜黏在指尖,甜得发腻,像极了身边许月娇刚才笑起来的样子——她刚才蹲在楼下的栗子摊前,举着颗圆滚滚的栗子说“像不像你紧张时攥紧的拳头”,逗得摊主都跟着笑。
身后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带着点跳台阶的轻快。许月娇抱着件厚外套跑出来,往他肩上一搭,自己先裹紧了米白色的针织开衫:“风大啦!你怎么总不记得穿外套?”她把手里的热奶茶塞他手里,杯壁暖乎乎的,“刚才路过花店,看见小雏菊开得像小太阳,明天我们去买束插花瓶好不好?”
孙丞枫接过奶茶,指尖碰到她的手背,耳尖先红了。他是简泽明一手提拔起来的副总,管着简氏横跨多领域的资产,平时在会议室里谈数十亿的项目都稳得很,可对着许月娇亮晶晶的眼睛,总忍不住心跳快半拍。他低头喝了口奶茶“好,你喜欢哪种就哪种”
许月娇“噗嗤”笑了,她晃了晃他的胳膊,像只撒娇的小松鼠,“你愿意陪我去就好——下午我们去逛跳蚤市场好不好?我看见有人卖旧唱片呢,说不定能找到你喜欢的那首爵士乐。”
“好。”孙丞枫又应了声,把刚剥好的栗子递到她嘴边。许月娇张嘴咬进去,糖霜沾在嘴角,他赶紧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唇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许月娇倒大大方方,歪着头任他擦,还顺势把下巴搁在他胳膊上,望着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发呆。
风忽然软了些,吹得露台的风铃叮当作响。许月娇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河面的月光:“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呀?”
孙丞枫捏着纸巾的手顿了顿。他以为她要问明天去哪里玩,或是要不要带些巴黎的点心回去给宋词的女儿简昭允。他习惯了把她的喜好记在心里——她爱吃杏仁马卡龙却怕甜,他就提前让店主少放糖;她喜欢逛老街区却怕黑,他就总把她护在靠墙的一侧走。可“以后的日子”,是他藏在心里不敢说的话。
他偷偷算过的。等明年春天,简氏公司稳定了,他就申请调回国内总部,不用总出差;等攒够了钱,就在宋词酒庄附近买栋带院子的小房子,种满她喜欢的小雏菊;等她愿意了……他想每天早上给她煎溏心蛋,晚上陪她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
可他没敢说。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的鲜活——她会蹲在路边看蚂蚁搬家看半小时,会举着彩虹糖对着太阳照说“像装了小灯”,连句“我喜欢你”都要在心里练几十遍。
“以后?”他含糊地应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奶茶杯的杯壁,“应该……会比现在闲些吧。”
“不是说工作啦。”许月娇抬头看他,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浸了蜜的星子,“是说……我们俩的以后呀。”
露台的暖灯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鼻尖细小的绒毛。孙丞枫忽然慌了,比第一次在简泽明面前汇报项目时还慌——他的耳尖红透了,“我可以用你做灵感写好多歌”
许月娇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噗嗤”笑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个小东西,往他手心里一塞,声音软乎乎的:“给你的。”
孙丞枫低头一看,是枚小小的银戒指,圈口处绕着圈细细的波浪纹,像他陪她去海边时,她攥着他的手在沙滩上画的浪。他捏着戒指,冰凉的银慢慢被手心的温度焐热,心却跳得像要撞出胸膛。
“这是昨天在跳蚤市场淘的。”许月娇没看他的眼睛,指尖抠着针织开衫的纽扣,声音却很清楚,“摊主说这叫‘伴圈’,两个人戴一样的,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我偷偷量了你的指围哦,你戴肯定正好。”
孙丞枫没说话,只是任由她慢慢把戒指往无名指上套。尺寸刚刚好,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他去意大利出差,特意绕去佛罗伦萨的老银铺,让工匠打了枚刻着“月”字的戒指,现在还藏在行李箱的夹层里
“我……也有东西给你。”他哑着嗓子说,许月娇看着他捂着嘴偷偷笑——其实她早就发现他行李箱里的小盒子啦,那天帮他整理衣服时,不小心碰掉了,看见里面的戒指时,心跳得比现在还快呢
孙丞枫把盒子往许月娇手里一塞,就赶紧别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前……前几个月做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许月娇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银戒指时,眼睛弯成了月牙。戒指内侧果然刻着个小小的“月”字,边缘被磨得光滑,一看就是被人偷偷摩挲过很多次。她赶紧戴在手上,举起来对着灯光晃了晃,又把自己刚才给孙丞枫的戒指往他指头上推了推:“你看!正好一对!那……我们算约好啦”
没有单膝跪地的样子,没有长篇大论的话。晚风还在吹,风铃还在响,远处的铁塔忽然闪了闪灯,像在偷偷笑。可孙丞枫握着她戴着戒指的手时,忽然觉得比签下百亿合同还踏实——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能听见她轻轻的呼吸声,那些藏在心里的“以后”,好像忽然有了形状。
孙丞枫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他低头看她,看见她眼里的自己,耳尖还红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他忽然想起刚才她问“以后的日子”,其实答案早就有了——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就算只是站在露台上吹晚风,都是最好的日子。
“明天……”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明天去买小雏菊吧,买两大束,插满家里的花瓶。”
“好呀!”许月娇笑着点头,往他怀里靠了靠,“还要去吃那家海鲜饭!你上次说奶油烩饭好吃,我们点两份!”
“嗯。”孙丞枫应着,伸手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慢慢把她搂进怀里。露台的灯暖黄暖黄的,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着像幅软乎乎的画。远处传来街头艺人拉的小提琴声,调子软得像裹了糖霜。
许月娇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对啦!回去别告诉宋姐姐是我先提的哦!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捏着我的脸笑比男孩子还急”
“不说。”孙丞枫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不过……你确实比我急”
许月娇被他逗得笑出声,把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晚风带着栗子的甜香、奶茶的暖香,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橘子香水味,把两人的话轻轻裹住,漫在巴黎的秋夜里。
不用急着说“永远”,也不用算“以后”有多少变数。他们握着同款的银戒指,靠在露台上看铁塔的灯,就已经把“我们”这两个字,轻轻落在了彼此的心里。明天还要去买小雏菊呢,还要去逛跳蚤市场呢,还要一起走很长很长的路呢——日子还长着呢,他们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