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嫣踉跄着后退半步，唇边浮起一抹惨淡的笑。老天爷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残忍了些。
"等等！"书嫣突然出声，声音在空荡的庭院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道玄色身影骤然停住，却连衣角都不曾为她回转。他只是微微侧首，露出半张浸在阴影里的侧脸："何事？"
这个姿态太过熟悉——五年前初遇时，他也是这样背对着她，连一个正眼都吝于给予。记忆与现实重叠的瞬间，书嫣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原来这些年她珍藏的每一个对视、每一次偶遇，在他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
她曾天真地以为，他不躲不避便是默许。如今才明白，那不过是上位者对蝼蚁的漠然。他何止是不讨厌她？他根本从未将她放进眼里。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书嫣却感觉不到疼。原来最痛的不是被厌恶，而是发现自己连被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书嫣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平静："宁儿年纪小，不懂事，若有什么冒犯之处，求王爷……高抬贵手。"
她向来如此，认定的事纵使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可若明知无望，也绝不会死缠烂打。
容尚脚步未停，连一丝迟疑都没有，玄色衣袂翻飞间已消失在回廊尽头。
如今她已无暇顾及他的冷漠，满心只剩下对书宁的担忧。震虞王府的朱漆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比谁都清楚，那个男人……从来就不是好相与的。
接连数日，西院外总有仆役按时送来米粮菜蔬，却再不见书宁蹦跳着跑来唤她"阿姐"。后来他们被迁至雍城西郊的一处宅院，青瓦白墙，倒是个清净所在。来安置的管事临走前说得明白："王爷吩咐，往后书家与震虞王府，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书嫣攥紧了手中的茶盏。宁儿还在那朱门里头，是生是死尚且不知，如何能两清？
书嫣一连数日都未能安睡，每每想到书宁生死未卜，便坐立难安。她不顾家人劝阻，几次三番跑到震虞王府门前，却总被那冷面门童拦在阶下。
这日黄昏，她红着眼眶扯住二哥的衣袖："二哥若是不帮我，我便自己想法子进去。"二哥见她这般执拗，终是叹了口气："罢了，我带你从西墙翻进去瞧瞧，但若有不妥，我们即刻便走。"
月色朦胧中，二人刚攀上王府高墙，忽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那侍卫手持长刀，刀鞘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二位请回。"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书宁公子性命无虞，王爷自有安排。若再擅闯，休怪刀剑无眼。"
书嫣还要争辩，却被二哥死死拽住手腕。夜风掠过墙头，吹散了她未出口的哀求。
后来，坊间突然传出消息——震虞王竟带着书宁回了京都。书嫣听闻此事，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得粉碎。她猛然想起那些关于容尚的传言：说他冷心冷情，说他...好男风。
"难怪..."她喃喃自语，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难怪当年他对我视若无睹。"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便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宁儿那样干净的孩子，怎能留在那种人身边？她当即收拾行囊，连夜赶往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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