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嫣在震虞王府外徘徊数日,指甲掐进掌心也浑然不觉。朱墙高耸,侍卫森严,连一片落叶飘入院中都要被审视三遍。就在她几乎绝望时,墙角一处杂草掩映的阴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个被藤蔓半遮的狗洞,大小刚够一人匍匐而入。
她屏住呼吸环顾四周,暮色中只有远处更夫的梆子声隐约可闻。顾不得满身绫罗,她伏下身子,发间的珠钗刮落在地也顾不得捡。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她闭着眼往前爬,却在钻出洞口的瞬间僵住了——
一双玄色短靴近在咫尺,靴面上金线绣着的螭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她的视线顺着笔挺的裤腿缓缓上移,玄色劲装勾勒出精壮的腰身,最后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竟是容尚身边贴身的护卫,高卓——就是他带人为书家人安置宅院的。
书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指尖发颤地拍打着裙裾上沾着的枯草与泥土。她强撑起一个笑容,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高、高大哥,真是...巧啊。"
高卓眉头跳了跳,目光从她凌乱的云鬓扫到沾满泥渍的绣鞋,喉结滚动了一下:"书嫣姑娘..."他顿了顿,似是在斟酌用词,"您这...倒是别致的登门方式。"
"我..."书嫣攥紧了衣袖,索性破罐子破摔,"就是想见见宁儿!"话音未落,她自己先红了眼眶。
高卓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转身:"跟我来。"
书嫣愣在原地。这就...成了?她望着高卓的背影,心头突然涌起一丝异样——难道宁儿在王府,竟真如传言那般...得宠?这个念头让她胃部一阵绞痛,却不得不提起裙摆跟上前去,绣鞋踏在青石板上几近无声。她借着月色偷眼打量四周,越看越是心惊——朱漆回廊间往来穿梭的都是清一色的侍卫,连个丫鬟的裙角都瞧不见。夜风掠过树梢,送来远处侍卫换岗时铁甲碰撞的声响。
"果然..."她攥紧了袖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戳破绸面。那些市井传言竟是真的,震虞王府当真连个侍女都不留。想到书宁被囚在这般龙潭虎穴里,她喉头涌起一阵腥甜。
转过一道爬满紫藤的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汉白玉铺就的甬道尽头,悬着块乌木鎏金的匾额。"宁晖院"三个大字在灯笼映照下泛着暗芒,那笔锋凌厉得几乎要破匾而出。
院门大敞着,月光如水般倾泻在青石小径上。高卓领着书嫣径直入内,却在院中那株老梅树下骤然止步。
"世子,"他躬身向着灯火通明的厢房禀报,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书嫣小姐到了。"
书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透过洞开的雕花木窗,能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正倚在灯下读书。那人闻声抬头,暖黄的烛光霎时勾勒出一张熟悉到令人心悸的面容——竟是书宁!
等等!世子?高卓为什么叫书宁世子?
书宁见到书嫣,手中的书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院中,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惊喜:"阿姐!"
书嫣的衣摆还沾着晨露,发丝略显凌乱。她局促地攥着袖口:"我听说容...震虞王把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前的少年锦衣玉带,看起来并不需要她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