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决定不能再重蹈覆辙,不能再做出愚蠢的决定。
唐欣怡撇了撇嘴,温和了语气。
“刚才我说得太过火了,一时冲动。我们已经领了证,拜了堂,现在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我决定让你在外面住,这样的安排可能会引起别人的误解,不利于我们的名誉。
江骏生垂下冷硬的眼眸,鼻尖发出一声冷哼:“你还在乎脸面吗?之前你大吵大闹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脸面都丢尽了!“
唐欣怡意识到之前的言辞过激,她知道想要他立刻原谅是不太可能的。
她降低嗓音说:“面子已经丢了,难道我们就没有努力挽回的机会吗?我已经丧失了面子,难道你也要放弃吗?今晚你可以在外面睡,真正丢脸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江骏生微微愣了一下,嘴上没有说出来,但心里却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整个江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今天娶了城里的新娘,这可是一件大事。
按照这里的婚俗,新人拜堂之后就要进入洞房。第二天一早,亲戚朋友、乡亲们会来看新娘,领取喜糖。
如果有人发现他新婚夜睡在柴房里,整个村子都会知道,那将会是多么尴尬。
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
唐欣怡在前一生担任了二三十年的公司女总,她通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培养了一双极其敏锐的眼睛。
看到他开始松动,她赶紧给他台阶下。
“床很宽敞,你睡一侧,我睡另一侧。“
江骏生仍然不以为然,淡淡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要离婚,那就不要再纠缠了。我睡木沙发就行了。“
唐欣怡看不起自己,也不想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他会找机会和她离婚。
毕竟,他们曾经是相识多年的邻居,她不能让他们之间有任何模糊不清的关系。如果有一天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他也不会让对方看不起她。
这个男人,稳重、善良而负责,他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唐欣怡审视着整理木沙发的江骏生,偷偷下定了决心。
江骏生,你别打算逃避了,我这一生都会跟着你!
夜色渐深,土胚房里唯一的吊灯发出昏黄的光芒。
新婚夜,新人各自分在房间的两头,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沙发。
唐欣怡之前颠簸了好几天,很累,洗漱后一触到枕头就睡着了。
江骏生则在木沙发上辗转难眠,思考着家里未来的生计,担心着可能面临的困境,内心里一片混乱。
这次父亲的病情非常严重,县城的医生甚至发了病危通知书。幸好得到及时救治,父亲才勉强保住了生命。
他上半年的工资都花在了医疗费上,亲戚朋友中能借到钱的都被他的母亲去借了,加上之前欠下的一千多块钱。
这次结婚又借了一百块钱,八十八块作为聘礼,十块用于坐车去城里领取结婚证,其他的实在凑不出来,只能勇敢面对,去找江家的岳父商量。
幸好岳父很通情达理,让他们先把人娶回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眼下家中贫困一片,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些钱,用于家庭开销,这样他才能安心返回县城工作。
这两天他需要想办法先安顿好家里……
夜晚静谧无声,床上的女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或许受到她的感染,他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之中。
……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传来劈柴的声音。
江骏生睁开眼睛,急忙起床穿衣,整理木质沙发,然后前往后院的厕所刷牙洗脸。
当他回来的时候,唐欣怡还没醒。
江骏生原本并不想理会她,但考虑到一会儿亲戚乡亲们要来探访新娘,他只好走到大床边。
“唐欣怡!唐欣怡!快起床!“
床上的唐欣怡仍然迷迷糊糊地睡着,听到他的声音,咕哝着问道:“天还没亮吗?“
江骏生沉声说道:“外面已经亮了,快起来!一会儿会有不少人来领喜糖,你了解怎么处理吗?
唐欣怡总算清醒了一些,腾地坐起来。
“怎么做啊?“
她身着轻薄的睡衣,领口敞开,展露出一片洁白的脖颈和肩膀,她的秀发有些凌乱,眼眸含糊朦胧,嘴唇微微撅起,不再昨天的强势和刚烈,而多了一份娇媚和可爱之感。
江骏生一时愣住了。
唐欣怡揉了揉眼睛,以为他不肯回答,语气缓和地解释道:“我不懂你们这边的婚俗,你先告诉我吧。“
江骏生很快恢复过来,扭过冷硬俊美的脸,避开不再看。
没有什么太麻烦的,新娘只需负责端喜糖和敬茶。““长辈们喝一杯茶,其他人每人分两颗糖果。“ 唐欣怡点头赞同,迅速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行!我知道了!“
她迅速地从床上跳下来,披上外衣,整理好被子,穿上鞋子,快步走去洗漱。
江骏生禁不住有些惊讶,他没有预料到唐欣怡会如此果断和干练。
之前江家岳父说她被宠坏了,有很多小毛病,尤其喜欢赖床,有时候能拖延半个小时,他得多次催促,免得亲戚们看笑话。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唐欣怡早已经变得与众不同,经历了长期的高强度忙碌生活,养成了不浪费时间的良好习惯。
她迅速刷牙、洗脸、换衣服、梳头发,不到五分钟,整个人整齐得井然有序,然后大步走出门。她的高效率和迅速行动让人叹为观止,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此时天色依然昏暗,江骏生在院子里劈柴,厨房里透出一丝火光,却没有人。
唐欣怡走了过去,熟练地捡起柴火,捆好后抱回厨房。
江骏生瞥了一眼她笔挺的身姿,暗自惊讶一个娇生惯养的城里姑娘竟然主动去干这样的粗活。
唐欣怡发现火炉里的火快要熄灭,连忙添加柴火并吹了吹。
火苗重新燃起,干燥的秋柴很快就燃烧起来。
她走出厨房,高声问道:“源哥哥,水开了,要用来做什么?“
江骏生的背微微僵住,回答道:“……父亲敷胳膊用的,你去喊母亲来取就行了。“
小时候在大胡同口,她经常亲昵地称呼他为“江哥哥”,总是黏着他不放,撒娇地要求他背着她,带她出去玩耍。多年过去,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既熟悉又陌生。
“好的!“她快步朝着另一间土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