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林致约了顾子尧一块儿吃晚饭，顾子尧有些奇怪，毕竟他们虽然是同一批进入联邦航天部的，可这两年各司其职，已是没什么交集了。
但他终归是自己的老朋友，所以顾子尧还是答应了。
林致仅仅在航天部待了一年，就因为身体原因转到了技术部，和那些精密的代码研究打交道，忙得脚不沾地，难得有空闲。
顾子尧在去往技术部的时候思绪飘飘悠悠回到了许多年前，其实当时不仅仅只有他、林致和夏予扬三个人想要考进联邦，就在他们小队，还有一个人。
乔殊。
此人死于一次军事演练中的擦枪走火，能救，可药材昂贵稀缺，不可能拿来给一个连初试都没过的面试生，所以他没过几个小时就一命呜呼了，这是顾子尧头一次对联邦的冷漠感到心惊，伴随着队友生命的逝去，夏予扬的哭嚎以及林致的头一回失态。
顾子尧对于感情方面向来有些迟钝，直到乔殊死了，才意识到他和林致的不对头来。
可林致的颓废仅仅持续了一天，在隔日的复试中，他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张弛有度的林致。彼时夏予扬的眼眶还是红的，顾子尧的嗓子还是哑的，三人中恢复得最快最好的，反而是和乔殊有着超越队友之情的林致。
“子尧。”碰巧林致也走到了这里，笑着和顾子尧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
顾子尧对他点了点头，技术部果真愁煞人，倘若说之前林致只是清瘦，如今的他竟称得上是形销骨立了。
林致没有和顾子尧去餐厅，而是带着他去了宿舍楼，顾子尧的脚步在林致房门口顿住，皱着眉问：“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在宿舍说？”
是了，他已经察觉到了林致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子尧还是和之前一样聪明，”林致又笑了，“如果我说，我找到了使柏闻前辈重生的办法呢？”
“看，”林致拔了房内监控插头，带着顾子尧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他的手指状似无意地在书架上轻点了几下，床铺移了开来。
“验证成功，技术员林致，工作愉快。”
顾子尧戒备地看着床铺下的铁门，铁门打开，自下而上传送上来了一个人。
顾子尧的呼吸骤然一滞，他不可置信地低声道：“小乔......”
“林，队长。”【乔殊】慵懒的神态和当年别无二致，好看得惊心动魄的容貌亦是如此。
“你前些日子说想念子尧和扬扬了，所以啊，我今天就把子尧带过来了，开心么？”林致的语调更柔了几分。
“嗯。”【乔殊】点了点头，“队长，我和林在一起了。”
“恭喜。”顾子尧如今脑袋已乱成了一锅糨糊。
“今天我回来得早，小乔可以去我的床上再睡一会儿，我和子尧一块儿去做饭，好么？”林致道。
“行。”【乔殊】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开黑开太晚了。”
卧室门关上了，顾子尧转身急不可耐地问：“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林致微笑道，“可如今的‘小乔’依然不是最完美的，他的记忆时不时还会有偏差，也时常会有小故障，所以，我需要W7②。”
“那是目前最先进的芯片，是联邦的希望，还在江恪手里。”顾子尧道。
“所以才要你帮我拿。”林致道，“事成之后，小乔如何，柏闻前辈，便也如何。”
这个诱惑太大了，柏闻的重生，哪怕是人为的，数字化的重生，他可以对他笑，可以和他拥抱，甚至可以沉着脸骂他晦气，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顾子尧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
林致的算盘打得十分成功，方才【乔殊】的出现可以打消顾子尧所有的疑虑，顾子尧的挣扎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好。”
03
“柏闻。”顾子尧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柏闻的影子。
“你真的，很讨厌10号数字人格法案么？”顾子尧问。
“是，”柏闻说，“人死不可复生，这是亿万年来生命的不可逆的定理，一切的抗拒都是徒劳，而把自己变成一串数字的行为，更是愚不可及。”
顾子尧看着他沉静的神色，他看到了柏闻眼中的谴责。
柏闻在谴责自己每天和他短暂的十分钟的会面，他认为这是徒劳，有悖常理。
顾子尧自嘲地想，倘若柏闻知道，自己还妄图给他缔造一具肉体，再把他的精神强行拉回来，怕是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可他没有办法，他太想他了，天知道着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是靠什么撑下来的，他想他想得几乎要疯掉，否则以他的能力，也不会混到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少校。
“顾子尧？”柏闻见他神色有异，试探地问。
“没事。”顾子尧回过神，他盯着柏闻那鎏金色的，形状优美的眼睛，“柏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一定会的。”
他的语调很笃定，神色很认真，柏闻似是有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顾子尧没有去深究他这个笑的含义，如果他去窥探其中真相的话，他怕是会彻底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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