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不知多少年前,于特莱亚郊区的一户不起眼的人家中发生的故事。
……
特莱亚郊区今天的天气很不好。
虽说对于这里而言,黄沙漫天、狂风怒啸已经是常态,但今天却又不同以往——沙尘暴呼啸着过境,几户人家的本就不甚坚固的茅草屋的房顶已经被整个拔起,卷进了灰黄色的空中。年幼的蒂玛艰难地顶开还算结实的木门,打算到屋后的水井打一桶水做饭,但打捞上来的水中也毫不意外地沉了一层泥沙。
她从背风的后门溜回屋内,将刚刚打回的水用一块布过滤干净,又将锅里的沙子倒掉。襁褓里的弟弟在房间里又哭了起来,她只能赶紧丢下手里准备拿去加固窗户的锤子和铁钉,跑回房里安抚他——这样的工作,她几乎每天都要做一遍。好不容易等到弟弟重新睡着,蒂玛擦了一把汗,又连忙去劈柴生火,切菜做饭。
城里掌权的戴勒斯家很早就不再关注郊区的民众,只一心一意地发展主城区内的经济。虽然蒂玛对主城区的民众没什么怨言,但她仍旧没法认为,郊区的恶劣天气与贫瘠的土地会成为戴勒斯家放弃这里的原因。然而,眼下她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好好在家生活和照顾弟弟,然后等待去主城区里做手工艺品生意的父母回来——他们能给家里带回来足够一个月吃的新鲜蔬菜,家里的存粮已经不多了。
锅里的大麦粥已经沸腾,蒂玛拿起沉重的锅铲搅拌着食物,又将刚刚切好的卷心菜碎倒进粥里。家里的油罐早就空了,她和弟弟每天都只能吃些粥来掩盖一下没有油来做炖菜的事实。她将缺了一角的木锅盖盖上,又向灶膛里添了一点柴火,不知怎的,她看着跳跃的火舌,重重叹了口气。
……
晚上,木门突然被敲响,正在桌边打瞌睡的蒂玛被敲门声惊醒,立刻跳起来去开门。果然,站在门外的正是爸爸妈妈,以及家里的那匹老骆驼,骆驼的背上还驮着两个满满当当的袋子。“蒂玛,我们回来了——家里一切都好吧?”妈妈张开手臂,紧紧抱住扑上来的蒂玛,任由她的女儿在怀中撒娇。“嗯,妈妈,家里一切都还好。弟弟已经睡着了,我……我在想明天有哪些家务要做。”“先去休息吧,蒂玛。毕竟你也才刚刚九岁,还在长身体,别太累了。”妈妈把额头贴在蒂玛的额头上,又给了她一个吻。蒂玛点点头,轻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哎……蒂玛这孩子,我们是不是亏欠她太多了?”蒂玛的妈妈叹了口气,轻轻坐在刚刚蒂玛坐着的椅子上。她的丈夫把骆驼上的袋子卸下来拖进屋子里,又将骆驼赶回窝棚,才回来继续谈话。“是啊,三天后就是这孩子的九岁生日了,但咱们还没能正经为她过一次生日……不如到那时候去找老萨利赫买些牛奶和砂糖,为她烙点甜煎饼吧。”“嗯。对了,还有维洛,这孩子刚刚十个月大,还没法自理……当做商品卖的捕梦网是不是还剩下一个?一起当做礼物送给蒂玛吧。”“好主意,阿尔莎。我记得你房间里还有剩的颜料……在那个捕梦网上画点蒂玛喜欢的图案吧,我们两个一起。”“呵呵,可是尼努尔塔,你别忘了你可不是个擅长绘画这种活计的人。不如你去找老萨利赫,我在家画捕梦网……”
夜已经深了。
……
三天后,特莱亚郊区。
老萨利赫对尼努尔塔这个稀客的到来感到十分诧异,问清了缘由后,立刻忙不迭地为他装了一整瓶新鲜牛奶和一包黄砂糖,还额外为那个懂事的孩子带了一颗甜樱桃。而阿尔莎则从昨天清晨就开始在捕梦网上画起了各种图案,直到天都快黑了才满意地收起画笔和颜料罐。今天,他们特意没有早早就叫醒还在熟睡的蒂玛,而是将小维洛偷偷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防止他的哭闹声吵醒今天的小寿星。
甜煎饼的香气很快就弥漫了整栋房屋,饥肠辘辘的蒂玛很快就被这股香甜的气息弄醒,她揉着眼睛走到餐桌前,眼前是父母为她单独准备的生日大餐。阿尔莎将画好晾干的捕梦网轻轻递给女儿,笑着为她在煎饼堆上放上了那颗甜樱桃。“生日快乐,我的好女儿——这个捕梦网是爸爸妈妈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嗯,喜欢!”蒂玛拿着捕梦网看了又看,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多吃一点,蒂玛。虽然爸爸妈妈没有多少钱,但今天你过生日,你说了算——吃完饭要不要进城里去逛逛?”尼努尔塔扎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把手里热气腾腾的香料炖菜放在桌子上。“嗯……不用啦,爸爸,城里离家太远了,我今天早上起床晚,等走到城里估计集市都散啦。”“……真的不去吗?就算集市散了,我们也能在城里看广场的烟花秀,等到晚上再回家。”“真的不用啦。”“……好吧,那我们就在附近玩。爸爸陪你打羽球怎么样?”“好!”
……
又是夜晚。
对郊区的人们来说,夜晚通常是漫长的——他们没有城区那么好的照明资源,大部分时间只能用动物油脂和廉价的石蜡做成蜡烛来照明。阿尔莎将蒂玛和维洛都哄睡后,端着老旧的铜烛台走到餐桌前,尼努尔塔已经收拾好了餐桌等她过来。“你听见蒂玛早上说了什么了,对吧?”“嗯,是啊。这孩子还是太懂事了……不过你也不该说我们没多少钱,给那孩子白白增添烦恼。”“这话是我说得不对,她本来就不在要考虑家庭经济的年纪……但是,阿尔莎,我们的生意状况真的越来越惨淡了。”“……哎,戴勒斯家正在全力抵制郊区的手工业产品,之前就算我们做两三百个捕梦网,编织四五十张草席都不够卖,现在连五十个捕梦网和二十张草席都卖不完。而且城里的食品价格也越来越高,之前我们还能买得起肉,现在连卷心菜和番茄都不一定能买得够数量了……”
面对妻子的叹息,尼努尔塔也只能承认,他们的手工艺品生意的确要走向末路了。他垂下头,思考着能为这个家带来一线生机的可能性。终于,他灵光一现,眼里也亮起了希望的火苗。“阿尔莎,我有个主意。”“什么主意?”“下个月就是天道大会的举办日了,我要去报名,然后拿到冠军,让整个特莱亚都知道郊区的困境,说不定他们就能重视这里了——当然,如果太阳神大人也能注意到我的话……”
“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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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Q&A,特莱亚世界书完结后更新人物介绍与匹埃罗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