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出自导自演的大戏,看着那样有理有据,一切都被编排的合情合理,可宋瑾就是觉得吴晟虚伪,即便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推翻他的理论和所谓的真相。
“小祁,你看看,你的父母,你看看这些,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不是真的,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冲破枷锁涌入脑海,是不想承认也无法否定的事实,他的父母,被他亲手捉获杀死的路璟哥,还有教会他如何处事本身却不是好人的纪铭轩。
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小祁,接受现实,他不是你该信任的人。”看他呆呆怔怔,吴晟仍旧皱眉劝他,苦口婆心。
可少年几乎没什么反应,眼里也只是闪过一瞬的不可置信,然后又恢复平静,他深深地看了两眼吴晟,什么也没说,从容的根本不像是已经恢复记忆的祁屿,却还是演技不精,在出了店门转弯时跟正巧回来的郑雨肖装了个正着,男人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少年头都没抬眨眼的功夫就跑出老远。
“这孩子,怎么回事儿?”郑雨肖被弄得一头雾水,手里的表都没来得及还回去,连忙放回桌上“先放你这儿,这么块表比金子都贵,坏了我可赔不起。”
“先别给他了。”吴晟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找出个小盒子把表小心放了进去“早知道是今天这种结果,真不该提议让小祁来执行任务。”
“为什么?”
“正义与否先不提,深爱过的人,无论遗忘多少次,都只有再爱上这一个结局。只是…就像这块表,修修补补早就不是之前那块了。”
吴晟话里有话,郑雨肖听的明白,男人微皱眉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这意思是,祁屿都记起来了?”
吴晟没有回答,但是,事已至此,回不回答结局都已定下。
这两天祁屿一直没来医院,纪铭轩也就一个人维持状态,有一天郑雨肖不知打哪来的兴致买了晚饭过来,正撞见他往病房走,没几步就撑不住的靠在窗边咳嗽,到底还是血亲,心灵感应似的就那样四目相对,实在尴尬。
“祁屿都记起来了。”郑雨肖难得愿意跟他接触,扶他回病房的一路都没什么嫌弃,但纪铭轩明白,他不是不嫌弃了,而是没功夫嫌弃,他这个弟弟啊…
男人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打算怎么办?”郑雨肖一边给他把小桌支好在床上,饭菜都摆上去,一边问他。
纪铭轩忽然望着少年噗嗤一声笑了,把还低头忙活的人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里纪铭轩很多年不这么敞开了笑,再加上他身体越来越不好,此刻还真有点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郑雨肖觉得莫名其妙。
“很少见你这么严肃,好像来给我送断头饭的。”纪铭轩咳了两声,缓过来点这才回他的话,这玩笑看似轻浮,是因为纪铭轩清楚郑雨肖早早盼着这一天,是他梦寐以求。
可是,这么多年,他还是学不会逗别人开心,郑雨肖就这么听着,动作却顿在原处,他的心疼了,这是不可否认的。
“雨肖?”看他呆滞,纪铭轩微微低头试图跟他低垂的眼眸相对,他很坦然的笑,好像对于血肉至亲盼着自己去死这件事一点也不曾在乎似的。
雨肖…
纪铭轩从不这么叫他,先前纪铭霄就是以郑雨肖的名字潜入文和会,后来黎瑾桁帮纪铭轩确认了郑雨肖就是纪铭霄,他曾试图找回自己的弟弟,却被一次又一次的告知巴不得他早点去死的恨意。
纪铭轩就那么被迫接受了弟弟对自己的恨,接受了他们之间不可能修复的裂痕,唯独没有接受他新的名字,从“霄”到“铭霄”到“纪铭霄”,而如今,纪铭轩叫他“雨肖”。
他接受了,也接受他的弟弟走进新的开始和生活,可郑雨肖似乎并不是那么开心。
“吃饭。”饭盒被推到纪铭轩的面前,郑雨肖躲在这一切的后边,逃避了那种种是非,却又忍不住想问。
“祁屿就是黎瑾桁,对吗?”他小心翼翼的,很莫名,好像很怕牵连起什么一样。
“不是。”纪铭轩又坚定了,他夹菜的动作没有停,看郑雨肖的眼神也仍有笑意,或许对此他从未动摇“对于你们他们也许无甚差别,无非是一个人,无非是得了病,迟早都会好,但对于我来说黎瑾桁就是黎瑾桁,祁屿就是祁屿。”
“祁屿这孩子不错,你不借着这个机会,发展发展?”没两句话,这人又开始没正经,一脸的八卦,偏偏他又是极为认真的。
“…吃你的饭吧!”
对方又笑,那么开心,又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