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青石板路被夜雨浸得发亮,朱志鑫按照报案人提供的线索拐进一条窄巷时,正撞见巷尾那面斑驳的穿衣镜里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死死攥住了一个路过女孩的手腕。女孩的脸在镜面上扭曲成另一个狰狞的模样,整个人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镜中拖拽。
鱼俏俏“别动!”
鱼悄悄突然从阴影里窜出来,指尖捏着三张黄符,不等朱志鑫反应就甩了出去。黄符贴在镜面的瞬间燃起幽蓝火苗,镜中那个“另一个自己”发出刺耳的尖叫,拖拽的力道明显松了几分。
但就在这时,镜面突然炸裂,无数碎片像淬了毒的刀片飞射而来。朱志鑫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将鱼悄悄按在身下,后背结结实实挨了几下,立刻传来刺骨的寒意——那些碎片上沾着的鬼气正顺着伤口往骨头里钻。
鱼俏俏“你……”
鱼悄悄推开他时,看见他后背的衣服已经渗出黑紫色的血渍,而他脸色白得像纸,却还在咬牙盯着那些在地上蠕动的碎片。
话没说完,朱志鑫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指尖开始发黑。鱼悄悄瞳孔骤缩,她从小被师父告诫“阴阳殊途,动情则乱灵力”,可此刻看着他唇边溢出的黑血,指尖竟不受控制地覆上他的后心。
温热的灵力顺着掌心涌入朱志鑫体内,像溪流冲刷着堵塞的河道。镜煞的鬼气在灵力灼烧下发出滋滋声响,但鱼悄悄自己却猛地晃了晃——家训里的警示并非虚言,强行动用灵力救人的瞬间,她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像被搅乱的线团,突然不受控制地冲撞起来。
朱志鑫“别……”
朱志鑫挣扎着想推开她,却被她按住肩膀。鱼悄悄咬着牙维持着灵力输出,额角渗出冷汗,直到朱志鑫指尖的黑气渐渐褪去,她才猛地收回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巷口的风带着湿气吹过,朱志鑫抬头时,正看见鱼悄悄转过身去,背影微微发颤。她刚才覆在他后心的掌心温度,和此刻她声音里压抑的沙哑,都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总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的女孩,好像第一次在他面前一次次破例。
镜煞的碎片还在地上扭曲成细小的镜刃,试图再次凝聚成形。鱼悄悄反手摸出腰间的桃木匕首,在掌心划开一道血痕,将血珠甩向那些碎片。指尖的血落在镜面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碎片瞬间萎靡下去,化作一滩黑水渗入青石板的缝隙。
鱼俏俏“走。”
她拉起朱志鑫的胳膊,声音还有些发颤——一半是灵力紊乱的后遗症,一半是后怕。朱志鑫刚站起就踉跄了一下,后背的寒意已经蔓延到脖颈,每动一下都像有冰针在扎骨头。他想开口说自己能撑到回家,却被鱼悄悄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她半扶半拽地拖着他往巷深处走,那里藏着一道不起眼的侧门。
鱼俏俏“我住的地方离这最近,先去处理伤口。”
门后的院子出乎意料地整洁,墙角种着几株开得正盛的艾草,屋檐下挂着晒干的桃木枝。鱼悄悄把他按在堂屋的藤椅上,转身进了里间,很快端出一个黑陶药罐和一卷白布。
鱼俏俏“忍着点。”
她蹲下身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指尖触到他后背的伤口时,朱志鑫还是倒抽了口冷气。那些被镜煞碎片划伤的地方已经肿起紫黑色的硬块,像长了层冰冷的鳞片。鱼悄悄拧开陶罐,里面的药膏散着淡淡的草药香,却在接触伤口的瞬间腾起白雾,伴随着鬼气被灼烧的焦糊味。
朱志鑫“这是……”
朱志鑫忍不住问。
鱼悄悄手上的力道很稳,用竹片将药膏仔细涂满每一道伤口。
鱼俏俏“祖传的驱邪膏,镜煞的鬼气会侵蚀魂魄,普通药物没用。”
朱志鑫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指尖沾着药膏的棕褐色痕迹,动作却异常轻柔,和刚才在巷子里甩符咒时的凌厉判若两人。后背的灼痛感渐渐被暖意取代,那股钻骨的寒意正一点点褪去。
朱志鑫“你刚才…”
他犹豫着开口,想问她是不是因为救自己才灵力紊乱,却见她突然手一抖,竹片掉在地上。鱼悄悄猛地按住太阳穴,脸色比刚才在巷子里更白了些。
鱼俏俏“没事。”
她捡起竹片,声音有些发闷。
鱼俏俏“只是灵力暂时乱了,休息几天就好。”
但朱志鑫看得清楚,她按住太阳穴的指节都在发白。他突然想起刚才她覆在自己后心的掌心,那股温热的灵力明明带着安抚的力量,却让她自己成了这副模样。
药膏涂完,鱼悄悄用白布给他缠好伤口,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扶住桌沿才站稳。
鱼俏俏“你今晚就在这歇着,”
她避开他的目光。
鱼俏俏“镜煞被打退,短时间不会再来,但你的伤得留观一晚。”
她转身走向里间。
朱志鑫看着她走进里间的背影,后背的暖意还未散去,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