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四）

张北元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面前跪着的宋温苼的脸，好像忽然间就变成了那个离开的女儿的脸，一样的陌生，一样的固执。张北元两眼一黑，人差点晕倒。

“外公！”宋温苼快速起身扶住张北元，见他神色不太好，不免担心。

张北元摆摆手，拒绝了宋温苼的搀扶。张北元不敢看宋温苼，挥挥手，“你走吧。”

为什么没骂我？为什么头晕？被我气晕的吗？宋温苼在小姨那里了解过妈妈宋如的过往，用自己现在的情况去类比，不为过。小姨说，当初外公很生气，跟妈妈大吵了一架，妈妈离开后他就生病了。外公不会被我气病了，连骂我都没有力气了？“外公……”

“出去。”

“外公，我其实……”

“宋温苼，出去。”

张北元没有生气，但却比生大气更让宋温苼担心，跟以往犯错都不一样，像是……被放弃了。宋温苼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恐慌感觉，眼眶慢慢热了，她小心翼翼地再次唤了声，“外公……”

“第三遍，出去。”张北元没有看宋温苼。

宋温苼定在原地良久，最后退出房间外去。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就出来了？外公没骂你啊。”宋应荌见姐姐出来了，但却没听到外公破口大骂的声音，这不合程序。

“他没有骂我，没有管我。”宋温苼失魂落魄。

“什……什么意思？”宋应荌听不懂。

“放弃了。”

“啊？”宋应荌更懵了。

“外公放弃我了，他不想管我了。”宋温苼看向宋应荌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宋应荌少见宋温苼流泪，看到她眼里的泪水，宋应荌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姐，怎么了？”

宋温苼意识到自己失态，摇了摇头，“没事。”说完就回房间去了。

“姐……”宋应荌想安慰些什么，无奈并不知道事情经过。

家里三人没有对话，安静得可怕，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晚上，张北元还在思索自己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错，他给了宋温苼足够的自由，他不禁锢她，不压迫她，没有逼她接手宋家的中医馆，他甚至允许两个小孩在外面自己住。如果宋如是长期被束缚之后的爆发，那宋温苼又是因为什么？张北元百思不得其解。

“外公，”宋应荌直接冲进张北元的房间，神色慌张，“姐不见了。”

张北元“蹭”的站起身来。

张北元和宋应荌爷孙俩连忙出门找人。

而此时的宋温苼，正在一趟开往外地的列车上。宋温苼在这辆列车上，呆滞地坐着，手机关机，与外界隔绝。

因为关机，江顾联系不上她。江顾这段时间因为于淼的事很烦恼。于淼已经冲昏了头脑，即使在生死边缘也不愿意收手，江顾和于淼的气氛很是剑拔弩张。这段时间，江顾一直是和宋温苼联系交流，聊以慰藉。今天宋应荌给他发消息说今天回家了，按理说宋温苼晚上应该是有空的，为什么就联系不上。

江顾转而给宋应荌发消息。得知宋温苼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