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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思绪的楼茯书按原路缓步返回,还没走几步,就见笛飞声迎面而来。
她敛下眼眸,站停身子,待他飞至她跟前站稳,两手搭在一起,轻摆至身子左侧,颔首的同时膝盖微蹲。
楼茯书笛盟主。
笛飞声本就没怎么同楼茯书有过直接接触,故她变得比之前生冷了许多,他竟也没发现。
他淡淡道:
笛飞声不必多礼,叫我名字即可。
楼茯书好,笛公子。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相继无言。
临到老妇人家,笛飞声才问出了一直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有些别扭地开口说道:
笛飞声你的武学领悟很是深奥,不知你师承何人?
笛飞声若是不方便告知就罢了,我也不强求。
楼茯书目光有些闪躲,只是正好身处夜色下,所幸并不明显。
楼茯书笛盟主谬赞了,我无师自学,更没有什么武学天赋,纯属乱打一气,算不得深奥。
楼茯书但确有一人也曾教导过我一些武学知识,只是他不愿收我为徒罢了。
脑中常悬着一根筋的笛飞声,自然没听出来楼茯书话间的落寞,他只觉不可思议,不挠地问着:
笛飞声他竟拒收你?
笛飞声不知是哪家的傻子?
问着问着,还给自己问乐了。
虽说他有一位友人同这姑娘所叙述的人很像,但他硬是以江湖之大为由,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呢?
不料,想什么来什么,楼茯书飘然说道:
楼茯书是李公子呢。
笛飞声李公子?
笛飞声细想了一下自己用双手就能数清的英雄豪杰,也就有那么一位姓李的。
笛飞声李相夷?
楼茯书闻言,这个名字好生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但这又不是自己记在心上的名字,故她摇摇头,说道:
楼茯书不是。
楼茯书他叫李莲花。
笛飞声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跟着念了一遍。
笛飞声李莲花...
他后知后觉,这李莲花和李相夷,不就是一个人吗!
如此想着,他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笛飞声他们是同一个人。
楼茯书愕然不已,惊呼出声:
楼茯书是...一个人吗?
笛飞声待人向来是生人勿近的,故他也不怎么会关注其他人的想法,因此也就错过了女子眼中的一抹伤感划落。他理所应当地说道:
笛飞声是啊!只是此事在江湖上已不是什么秘闻了,你怎会不知?
楼茯书被没来由的失落感充胀着整个心扉,慌得厉害。
是啊...她怎会不知?
失忆的她清醒之后只记得一件事,眼前人是救命恩人,她应当不惜一切代价,换他平安。
楼茯书我...失忆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笛飞声了然于心,这确实可以解释一些说不通的地方,至于楼茯书是不是谎称失忆,他们压根没深究。
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人的内心所驱使的一举一动,都能反射出她的言行。
她没有骗他们。
许是天色渐晚,微风夹杂了些凉意。
它虽只是轻轻拂过脸颊,但楼茯书却觉得它异常凶猛,被刮得生疼。
好似在刻意为之,提醒着她要清醒一些,认准自己的位置。
但她非要做那顽抗之人,抱着侥幸心理问道:
楼茯书笛公子,叨扰一下,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笛飞声闻言止步,背过手去,语调平平:
笛飞声说来听听。
楼茯书掩下心中的真实想法,状作无意地问道:
楼茯书适才方公子所说,李公子有未婚妻一事,可是属实?
笛飞声听此,好像明白了什么,回头一看,女子面色平淡,端直着身子,仿若在说与她无关紧要的话。
看起来倒真像个坦荡之人。
于是,他便说出了自己所知的全部。
他说,他们二人在年少相识,彼时那李相夷鲜衣怒马,惊才绝绝,听闻他为博红颜一笑,在月下红绸舞剑,引万人围观。
他说,他亲口跟他说过,他曾有个老婆,确为意中人,只是她倾心于旁人,他亦决定此生再不娶任何人。
后来的事就人尽皆知了,她的婚事告吹,他依然独身。只是这男未婚女未嫁,又是旧相识,虽有岁月隔阂,但情分终究是舍不掉的。
说完了他们二人的渊源,笛飞声又自顾说道:
笛飞声我是不懂这些总把情爱之事绕在嘴边的人,天天互诉着肉麻的话,在我看来就是虚耗时间。
笛飞声我恨不得无时无刻都在精习武学,心中无私情,方为大成之道。
楼茯书面不改色,甚至多了些笑意,她如是回道:
楼茯书我也应当如此。
除了她的名字,她还记起了自己的使命,还有一个必要的前提条件。
忘却所有杂欲,抛开一切妄想。
无欲无念,方可拯救李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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