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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李莲花几人在看到抚琴人是楼茯书后,满目的不可置信,楼茯书亦是如此。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莲花他们会来这烟柳巷,她又刚好与李莲花探过来的目光对上。
一时间脑子空白,心跳都漏了几拍,琴声戛然而止。
徒留那根弦余震了一声响。
楼前的人也宛若惊梦,纷纷叫嚷着,让楼茯书接着弹下去,别扫了他们的兴。
底下乌泱泱一片嘈杂声涌入耳畔,楼茯书恍然回神,错开目光,垂下眼帘。 手指轻按住还在振动的弦,指尖处传来阵阵酥麻感,转瞬蔓延至全身。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最开始想弹什么曲子了,脑海中萦绕的全部都是李莲花的身影。
恍惚之间,垂眸时分。
他好像正缓缓而来。
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
万般柔情绕指间,一壶莲花醉酒前。
她手弹古琴,捻出思卿,诉着衷情。
即使她根本不知晓下一个音要落在何处,即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弹些什么。
可能是肌肉记忆,又好似曾在哪里听过这个曲子。
只不过在此期间,她一直在想着一个人。
那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是她挥之不去,亦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她将琴音化作画笔,尽她毕生所学,用心拨弹着曲调,恰似在勾勒着他的容颜。
一撇一捺,处处是相思。
…
不知为何,李莲花总觉得这曲子百转柔肠,似是在诉说一个人的一生。
但,与其说是谁的一生,倒不如说是谁的后半生。
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原来,他就是那个故事里的人。
李莲花微微垂下头,掩住泛红的眼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却不自知。
有些人弃剑如遗,有些人终身不负。人的信念,总是有所不同的。
从前他剑胆琴心江湖名,少师吻颈天下行。如今莲花楼前风景新,西海之滨笑颜轻。
世人皆爱李相夷,无人爱他李莲花。
可是阿楼...
明明他们相识不过数日,她却能看穿自己的内心,道尽那难言的苦楚。
怎么会是她...
又为何偏偏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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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楼茯书刻意放缓了时速,延长了泛音。
曲终了,人未散。
楼下人皆是赞不绝口,意犹未尽,纷纷掏空了自己的腰包,为她声援。
毫无悬念,楼茯书就是此届的才娘子。她的琴音,绕梁数里,久久不绝。
她的实力有目共睹,无一异议。
思雅苑的其他姑娘脸上皆是喜悦,不禁与她们身边的姐妹相拥,掩面而泣。
于她们而言,楼茯书此次亮相,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往后思雅苑不愁无人来听曲,她们作为烟柳巷里唯一一家清苑的姑娘,不能说是顿顿珍馐佳肴,也能吃饱喝足了。
如此想着,她们本就拜服于楼茯书的琴技,如今更是又上一层。
楼姑娘之于她们,是恩师,是友人,是知己,亦是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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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茯书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响,她只在乎一个人。
可她又独他不敢看。
于是草草行礼致谢,敷衍了事。
随即抱着古琴进了楼阁,阖上窗栏,完全将那些男人们的欢呼声排在耳外。
她轻合上眼,语调低缓,喃喃道:
楼茯书我心向莲开。
-:“自诩情深,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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