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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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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河最北,安家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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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冬日十九。
今日墨河下了雪,遍地都被银装覆盖,煞是好看。
听镇上的人说,晚间会出现极光。
我一定要赶在所有人之前看到它。
求它拂怜,以此告慰我的心声。
这是你杳无音信的第四十八日。
阿楼,我们还会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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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题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轻轻搭在了砚台边。
他看着书信,心里不厌其烦地读了一遍又一遍。
其间他目光温柔缱绻,好似在睹物思人。
半晌后,才有了新动作。
他将宣纸对折装进早已备好的信封,用蜜蜡封住开口使其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缝隙。
做完这些后,几乎是没有犹豫地,他竟用桌上点着的烛火引燃了信封,随后将它丢入脚下供他取暖的火盆中。
火舌在空中肆意跃舞,瞬间吞没了来造访的“客人”。
待它被尽数烧尽化为灰烬,李莲花才徐徐起身,抱着一年四季都没离过身的汤婆子走到门前,推开门缓步走了出去。
正好与一副行色匆匆样状赶回来的笛飞声打了个照面。
笛飞声还是蛮意外自己会在楼外碰见李莲花的,难得调侃了两句:“我寻思这是谁呢?居然是我们的李相夷李大门主!”
“怎么,终于舍得出来了?真不容易啊!”
李莲花无奈轻笑,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笛大盟主。”
“怎地今日兴致这般高?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说出来容我也乐一下?”
笛飞声还真就认真思考了一会,片刻后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在墨河当地贩买的马匹要比我们自己豢养的马抗冻好几倍,这算不算好事?”
李莲花呆愣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连笑声都慢了半拍。
“算,怎么能不算。”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看到笛飞声巧言逗笑他,多稀奇的事啊!
笛飞声则在瞥见李莲花略显松快的神情后悄悄舒了口气,这应该能算作是排忧成功了吧?
第一次尝试还不够熟悉,看来他还需要再接再厉。
笛飞声跺了跺脚底,又扑了扑身子,待窝在他衣裳内的雪都被抖落后,才一个大跨步迈过栅栏,与李莲花并排。
二人相继无言,静默无声。
屋檐遮得住落雪,却挡不住风寒。
笛飞声惟恐李莲花的身子会遭受不住,接连说了好几句关心的话。
李莲花都用“不急,我再看看”之类的话回绝了他,笛飞声见状也不再多说,陪着李莲花一起看雪。
当然,这只是笛飞声以为的。
李莲花看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雪景。
他正试图透过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雪,看到一个人。
那个曾说自己家乡逢冬便下雪的姑娘。
那个曾说过淋雪即为共白头的姑娘。
那个...
李莲花蓦地想到什么,有个念头一闪即逝,险些没抓住。
他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着,那里能明显感觉到心在跳动,可是为什么总有种空荡荡的抽离感?
他好像知道阿楼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了。
是不是因为那句话...
“李相夷,我想看红绸剑舞。”
当时的他,是怎么回应的...
...
李莲花因气血上涌冲昏了头,昏迷了数个时辰。
待他清醒时,已然到了隔日。
笛飞声带来了消息。
昨夜并无极光。
李莲花表面无动于衷,实则在笛飞声转过身后的那一瞬,红了眼眶。
他轻阖上眼,眼角滴落的泪水沾湿了帛枕。
万般言语环绕在心间,终是融成一声叹息。
“阿楼。”
我们...
还能再见吗...
...
风雪一直呼啸未停,刮得窗子吱呀作响。
又有人传来消息说今夜会有极光。
李莲花裹紧身上的裘皮大氅,静坐在床榻上发闲。
他在等雪停,等夜临,等极光。
等,一个人。
...
be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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