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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茯书和李莲花沉眠的几个时辰中,宫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起先是大熙使臣已至驿站,不日便会来讨要说法一事传到了霖山君的耳朵里。
宫中不乏有李见山的耳目,故而李见山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怕自己软禁倪恒的事情败露,索性起了将他灭口的心思。
他还叫来崔家主并给了他一瓶鸩酒,却谎称其是新鲜的“神仙水”。
崔家主得令后托人带他进宫面见了崔安禄,威逼她把此“水”喂给霖山君。
崔安禄表面屈服,实则受够了这种被人左右的生活。
她决定以死谢罪。
她差来侍女去邀霖山君来,同一时间李见山也找到倪恒,挑明大熙又派使臣前来查探的事宜。
李见山欲趁其不备从背后袭击,不料被倪恒躲过,反杀了他。
倪恒自知他大逆不道,还干了有违国命的事,早年是他执迷不悟,被纸醉金迷糊了眼,临了醒悟却已为时过晚。
他不想家人因自己受到牵连,留下一封悔过书便自刎了。
这边霖山君才收到汇报,大牢里那些巫师都无故身亡,似是被人投了毒。邬使也死在了巫祀阁,面目全非。
牢头看守不利,难辞其咎,在找出下毒之人后将其当场处死,并自请去了职。
诸多事堆积在一起,给人一种早有预谋的感觉。
霖山君前脚才打发走来传信的侍女,后脚便吩咐张公公去请一个人,并把刚拟好的密诏一同交给他。
偌大的殿堂登时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霖山君想了想,提笔写下一份诏书摆在了桌面。
他招来君卫收好,命其在张公公回来后再交予他。
君卫首领有所察觉,他欲言又止,最后卡在霖山君左脚踏出殿门的那一瞬,携着众君卫显了身。
他们整齐划一地行了个叩拜礼,无言胜过千言。
霖山君在玄关处停了半晌,似在回应着什么。
倏而他踏出另一只脚,只身置于殿外,并反手阖上殿门。
此时夕阳已近西山,天边被霞光渲染,宛如一幅壮丽的江河图。
霖山君背手负立,仰望了好一会。
末了,他挥退了身边跟着的侍卫,独自朝着安乐宫走去。
在殿内跪倒的君卫们蓦地起身,对着霖山君离去的方向又跪了下去。
“恭别王君。”
...
安乐宫。
“王君,您来了。”
崔安禄听到门口的声响,忙站起身行礼。
霖山君抬手示意其起身,而后缓步走到她身边,拉着其一同坐了下来。
桌上摆着菜色甚好的山珍海味,可两人却丝毫没有享用的兴致。
霖山君注意到桌上摆着的觥筹,唇角一抿,兀自倒了一杯。
崔安禄心头一紧,忙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杯盏都碰到上唇的霖山君在看到她的行为后顿了顿,他放下酒杯,大拇指摩挲着杯面,似是不经意地问着:“安禄这是何意啊?”
崔安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些尴尬地低下头,“王君就别打趣妾身了。”
二人都明镜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彼此也算是摊牌了,可到底是没有撕掉最后一层假面,只为能体面。
“妾身先自罚一杯。”
说着,崔安禄一饮而尽,而后又给自己续满了。
霖山君闷声一笑,同她碰了杯,二人对饮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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