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庆虎突然扑通跪在一具陈尸旁边,原是他那消失已久的父亲。众人见这架势,更加忌惮,仇坨惊疑不定道:“这里的机关我闻所未闻,可如何通过?”
庄主捻了捻鬓边的头发:“我早有安排,葛潘过来。”
葛潘目光一凛,却被旁人让出身形来。只听见卫庄主笑说:“你是百川院的刑探,按道理本该杀了,可你既说过要助我,那现在就是个机会,只要你能通过这里的机关,我之后自会对你跟旁人一样,你可乐意么?”
方多病听到这面色不虞,就要攥拳要向前,李莲花却轻轻一拉,低声说:“他不会有事。”
葛潘手持火折子,面露嘲讽:“只怕我没别的选择。”说完,他也没有顾着旁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往边上走,只听他的脚步逐渐向上,传出阵阵机括声,暗器连响,他的身形鬼魅,在整个机关阵中来去自如。方多病看得暗暗吃惊,这般应对手法,对于机关术绝对是个中高手,怎么会在江湖上未曾听闻过。李莲花则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许久后,机括声才终于安静下来,卫庄主提气飞过一块碎石,见不再出现暗器,便带着人走向葛潘。
庄主喜笑颜开地朝葛潘拱手:“不愧是百川院云门主手下的门徒,在机关造诣上如此有本事,咱们走!”
葛潘呵呵一笑,未置一词,却在面对李莲花时,神色闪烁。方多病一拉李莲花忍不住悄声道:你怎知道他死不了?难道你早知道他是云彼丘的门徒?”他又转念一想,“可是云彼丘已经闭门思过十年,怎么会这时派出自己的门徒来呢?难道……”
“说不定那人也是个假冒的。”林南星看着刚刚葛潘的武功路数也若有所思,“他路数平稳方正,对战躲闪有一种行伍出身的感觉,这一品坟好歹是皇家墓地,当今朝廷再不管江湖事,在这件事上总要派人过问一二吧。”
方多病恍然大悟:“这样就说得通了,当今圣上即位时设沧浪卫,取自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网罗了多位大内高手与武举人,作为皇帝的鹰犬监视百官。这位葛潘多半是沧浪卫的人。”
李莲花颔首,他多年前为了跑去皇宫看昙花曾与多位沧浪卫交手,他们的武功路数多有军中军中行伍之气。这葛潘虽多番掩饰,但是一些细节之处还有破绽,这会儿应对机关,自然心中更加了然。
方多病还是有些疑惑:“我对于沧浪卫了解是因为我在京中多有耳闻,可是你们俩一个江湖游医,一个闲散道士,怎么比我还早发现他不对劲?”
李莲花咳咳两声,正色道:“他身上的刀只有云彼丘的门徒才会有。”方多病刚想问为何是云彼丘门下学徒,他回忆了至今为止遇到的百川院刑探,发现佛、白、石这三位门主的学徒俱不带匕首。
“当年李相夷在时,对云彼丘‘之乎者也’掉书袋子的行为十分反感,便勒令云彼丘门下的学徒都不得读书,只需粗通文墨便可。他的门徒言语大多粗鄙直接,选择身份证明也更加偏好匕首这类刀枪剑戟,身份牌反而用的少。像他这样文邹邹的自称‘在下’的实在是反常。”李莲花向方多病解释,他目光浮在虚空之中,烛火忽明忽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他继续,“云彼丘自十年前闭门思过后就未曾收徒,他若是云彼丘的门徒该是十年前的学徒了,粗通文墨的老大粗又怎么会这样讲话呢。”
方多病听到这连连乍舌,他初入江湖,虽然听说过云彼丘的事,但对于这样的江湖秘闻自然不甚了解,只能说:“李相夷不让那些门徒读书,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不过是逞一时之快罢了。”李莲花漫不经心地反驳了一句。方多病自然不服,快言快语道:“李相夷有李相夷的道理,那些之乎者也的酸腐话我也不爱读,让那些门徒早些休了无用的幻想,踏踏实实练武,不也是好事一桩吗?”
李莲花只是冷笑:“可李相夷可曾想过,入四顾门的人,大多是仰慕他武功的泛泛之辈。求的不过一份生计,如此搓磨,最后多半文不成武不就,白白浪费光阴,还不如早日读些书求一份功名算了。”
方多病气急:“若是他们真心觉得读书好,自然会离了四顾门回去求学,但是那些留下来的门徒,定然是认同李相夷的做法,潜心练武,为了壮大四顾门的。”说完似是觉得这事没必要继续争论,便一扭头走了。
林南星上前握住李莲花的手,只听见李莲花问:“你觉得呢,让他们不读书,是不是害了他们?”
作者书中提到这一段,李相夷不喜欢云彼丘之乎者也的掉书袋子便要求云彼丘的学生都不能读书,其实更多的是李相夷对孔孟之道的反对。估计也有这一点原因,导致云彼丘会给李相夷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