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

行了半刻，逼近山雾边缘，划日突然撞上了一道未显现的屏障，“砰”一声巨响，姚笙一阵晕眩，头脑空白一瞬慌乱之下抓住书伯钰的衣袖。

书伯钰眼疾手快，一把揽过姚笙，抬指间放出几根冰丝，将两人缠绕起来并远离雾气，在一处凸石处落脚。

姚笙腿一软，跪趴在了地上：“我的神仙！我以为我要摔死了！”

雾气更浓了些，逐渐向他们扩散而来。

“这雾有问题。”

书伯钰捡起一块石快奋力仍去，石块没入雾中，发出与山壁碰撞的轻微响声。

“雾里有人设了屏障，能挡住外来人，但石块可以进去。”

姚笙：“屏障？是狐妖吗？！”

“不是。”书伯钰一口否定，“这雾显然是用来遮蔽屏障的，我们被挡在这里，太刻意为之了，容易被人所察觉。山雾中没有妖气，这屏障是仙界的人设的。”

姚笙：“可是，狐妖是往山顶去的，这屏障若不是它设的，它怎会来去自如？”

“你若是妖，会在通缉你的仙界设一个屏障隐藏自己吗？”

姚笙：“……额，不会。”

在敌人的地盘大张旗鼓地建一个自己的保护窝，脑子有病才这样，这不就是在宣告敌人：“嘿，我在这儿，快来抓我”吗？

书伯钰将一根冰丝深入雾中，冰丝触碰到了屏障，一波灵力冲击袭来，将冰丝斩断。

书伯钰了然：“狐妖为什么能进去……因为这屏障只限制法术。”

姚笙：“……”

书伯钰偏头看向一旁蜿蜒直上的山梯：“所以，我们只能爬上去。”

姚笙：“……不是，谁这么闲啊？”

这才只是半山腰啊喂！

……

上山途中，姚笙掂量掂量怀里的干粮，有些后悔了：“我真是找罪受！”

书伯钰自发现屏障后便有些兴趣，他忘却了大半个曾经，而如今这座神秘又让他熟悉的百月山竟让他痴迷，就好像这里的一切都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山间是静谧的，而书伯钰却乱了心神，脑海里浮现一些奇怪的画面。

他看见一个小孩朝山上跑去，光着脚丫踩在布满碎石的山路上，小小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模糊不清。

跑到一半，小孩转过身来，书伯钰看不清脸，只是觉得这孩子头发很短，正笑着看他这个方向，只是笑，又不怎么笑出声。

孩子有多小？大概和姚笙差不多，也许更大一些。

雾气渐重，书伯钰甚至辨不清那是男孩还是女孩，就只见小小的身影被雾气缓缓吞没……

“不要！”书伯钰惊叫出声，伸出手抓了一把空气。

孩子彻底消失了。

“伯钰哥哥？”

耳边传来姚笙迷茫的声音。

书伯钰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雾中了，周围只看得见树的影子。

他有些窒息，感受着刚刚猛然加快的心跳，下意识说出：“无妨，想起了些往事。”

说完他愣住了，什么跟什么啊？

走了一会儿，两人又坐下歇息。

看着暗下来的天，姚笙欲哭无泪：“我们要留在这里过夜了啊！”

书伯钰看着身边的草木，嗅着若有若无的雨水味，眼睛亮晶晶的：“在山里……有自然的味道。”

“嗯？”姚笙一出神，鼻尖上就感觉到了一丝冰凉。

“……”

耳边传来风声，混杂着浓厚的泥土味道，姚笙捂住了头，疯狂地沿着台阶往上跑：“伯钰哥哥，下雨了！”

仙界很少下雨了。

他们躲进一山洞，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在洞岩处形成一道雨幕。

洞内没有柴火，天也黑得快，书伯钰变出一个光球来照明。姚笙绿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

书伯钰启唇：“何事？”

“我们要是见到狐妖了，能不杀它么？”

书伯钰颔首：“万一它杀我们呢？”

“那就逃。”

书伯钰觉得好笑，低眉无言。

姚笙以为他不答应，急切地比划：“我只是想见见妖，而且妖不一定很厉害，它要是厉害，怎么会躲着我呢？”

书伯钰对妖没什么想法，他不认为妖嗜血，也不认为妖善良。

所以他思索道：“它若伤我，便反击；若不伤我，便纵容。”

……

雨下了很久，在山洞里书伯钰受了凉，有些发热。姚笙看着湿滑的山阶，琢磨着晚些时候再走。

她愧疚地试着用法力给书伯钰取暖，一言不发。

书伯钰不甚在意，安抚地微笑了一下：“你昨夜又梦游了。”

姚笙很少见他笑，这一笑看得姚笙脸红，她主子笑起来真好看啊！

姚笙知道书伯钰这一趟出来心情大好，先前的愧疚也减了不少：“我又做了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每日都梦游，已经习惯了，倒是好奇自己梦游会干些什么。

“夜里很轻地爬起来看我。”

“……”

这种事在她无意识的时候做了很多次了，但姚笙还是觉得害臊：“伯钰哥哥，我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书伯钰知道，摇摇头：“怪吓人的。”

他夜里都睡不安稳，也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

记得书继温有一次历劫回来和他说过，凡间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一个习惯，有些孩子只有掐着别人的耳垂才能熟睡，有些孩子只有将毛绒绒的东西放在鼻子下挨着才能安静。

也许姚笙喜欢梦游，爬起来看别人睡觉。

雨势小了，天边出了太阳。

姚笙趴在洞口张望。

“等路不滑了，我们再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