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不远处的南越营地中,灯火通明。
打了胜仗大家都颇为高兴,帐子外将士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银佩叮当响个不绝。
他们用中原人一定听不懂的语言唱着欢快的曲调。
帐子内,几位将领围坐一桌,作为功臣赵小曼也被叫进来一起庆祝。
一名颇有些年纪,高大魁梧的男人举起酒杯,用叽里咕噜的苗族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赵小将军年纪虽小,本事却大,来我敬你一杯”
赵小曼圆圆的大眼睛载着笑意,客气的举起酒杯,应道:“好,请”
他将杯中的桂花纯酿一饮而尽,他望着手中的空杯子出了会儿神,轻轻才将酒杯放回桌上。
酒宴持续了很久也未结束,他只喝了两杯,便起身笑着说道:“我酒量不好有些醉了,去帐外醒醒酒去”
几人随意挥挥手道:“好,去吧去吧”
赵小曼挑帘出来,脸庞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
他眸中没有半点朦胧的醉意,倒是分外的清明,抬手垂眸看看自己右手腕上那只精巧玲珑的银镯。
那是出征前母亲着人连夜打的一支,也是母亲亲自给他戴在手上的。
他怅然舒了一口气,抬头望着中原的月亮,今日是月中十五,月亮圆圆的,亮亮的。
传闻中原人会将月亮写进诗里,表达思念家乡的心情,那是怎样的的情绪,是不是也如自己现下的心情一样呢?
他寻来一支火把和一盏清水,直奔暂压魏无羡的营帐而去。
他在门口停住脚步,与把守的侍卫说道:“我想进去看看里面那人,可以吗?”
侍卫点头:“小将军请”
他迈步进去,见魏无羡还未醒来,他脸色苍白,闭眼静静倒在地上,双唇微微泛着青紫色,俨然毒已顺着手臂侵入了内脏。
赵小曼从腰间摸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倒出些褐色粉末,撬开魏无羡的嘴巴倒了进去,又就着清水送下。
几个时辰都没有喝过水的魏婴,出于本能迷糊间将嘴里的东西尽数吞下。
良久,他咳了两声,忽然感觉意识渐渐清明起来,隐约间感觉自己躺在冰凉的地面上,面前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他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一瞬正好与赵小曼的目光对上。
“我艹!”
“醒啦,醒了我们谈一下”
赵小曼双手环抱,昂首挺胸,一副要谈判的模样。
魏无羡用手撑着地面坐起来,他猜想刚才这小子喂给他的东西或许是解药,可他到底是用的什么暗器让自己着道的。
恰在此时,他左手腕处传来阵阵疼痛,他挽起袖子发现手臂上有一个小洞,他抬头疑惑的看了看赵小曼:“毒针?”
赵小曼笑嘻嘻一副颇为得逞的表情,在无声的回答着他猜错了。
魏无羡也懒得再猜,于是问道:“你要与我谈什么?”
赵小曼往前走了两步,魏无羡登时绷紧了神经。
赵小曼却没有多余的动作,他说:“我们来做一笔交易,我要带你回南越见我们领主,来保我们家在部落的地位不倒,作为交换,我可保你性命,你看如何”
魏无羡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好朋友:“哦,那你说具体些我再决定,在那之前,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叫赵小曼,出自南越国的赵氏一族,我父亲赵子坤是现在赵家的族长”
魏无羡挑挑眉毛:“哦呦,这么说是赵佗的后羿啦,南越皇室血脉呀。”
赵小曼觉得这个说法颇为讽刺,摆摆手应道:“赵家早就不再是皇室了,如今南越群雄并起,胜者为王,赵家没被其他家族消灭殆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父亲不得已将我送上战场。
我若不在这次战争中立些功名回去,以后赵家的境地恐怕会更加糟糕。
我不图名扬,只为了能让家人都平安活下去。
你可以答应我吗?”
最后他觉得似乎这样还不能彰显诚意,思索一瞬,又补充道:“你放心,途中我会保证没有人杀的了你。
等见过领主我也会尽力保你不被斩首,之后你去往何处我就不再管了”
魏无羡笑了起来,他晃了晃手中的镣铐说道:“那也是尽力,以你现在的权限又无法保证我真的不会被杀,更何况,你计划的这么周密,也得真的见得着你们领主才行。”
赵小曼颇有些不耐烦的又重复一遍:“我都说过了,路上我会保护好你的…”
魏无羡抬手打断他的话:“我说的不是我,而是,你”
赵小曼一愣:“嗯?什么意思?”
魏无羡:“好,那我问你,我昏迷了整整一个下午,你们酋师可有说过,用我交换被黎国抓住麻将军吗?”
赵小曼回忆了一下,应道:“没”
魏无羡:“那你们回来之后,那老东西跟你怎么说的”
赵小曼:“他说我这次表现得很好,下次还让我打头阵”
魏无羡略带嘲笑的冷笑一声:“呵,他眼睛瞎了吗?表现得很好?不是我故意打击你昂,就你跟我打的那场,若不是你暗地里使坏,现在此番情景咱俩就得换个位置,被铐起来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赵小曼:“你!”
魏无羡继续说道:“以你的现在的实力,跟我还能过上几招,若是那使鞭子的祖宗来收拾你,恐怕让你连投暗器的机会都没有”
赵小曼听闻此话又回想起战场上惊慌逃窜的情景,只觉得手臂上那道鞭伤又有些隐隐作痛了,他悄悄捂住伤口不语。
魏无羡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尘,凑到他面前说道:“依我看,他压根就没打算让你再活着回南越去,他希望你最好死在战场上,这样他也好交代,不然等回去路上下手还得编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