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
整条街道都弥漫着潮湿的松木香。
你踮起脚,打算去够橱柜里的茶叶。完蛋,身高不够,有些吃力……
"啧。"
散兵不知何时靠在门框旁,斗笠边缘的水珠正滴在他新换的衣服上,晕开一抹深色的痕迹。
"真是笨手笨脚。"
他来到你身后轻松取下茶罐,发尾扫过你的脸颊,痒痒的,引起你一阵战栗。
"我……切。"
你转身欲去倒水,却恰好撞进他怀里。你嗅了嗅,闻到他衣领间残留的硝烟味——肯定又去试验新武器了。
散兵似乎误解了什么,迅速后退半步别过脸去,耳尖泛起薄红:
"别误会,只是不想收拾被你打翻的茶叶。"
窗外的霓裳花被雨水打落几瓣,似有似无地粘在他肩头。你伸手去拂,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捉住手腕。
你感受到他掌心有道新添的灼伤。
你皱眉的瞬间,散兵立刻甩开你的手:
"……这种小伤,不足挂齿。"
话音未落,你已把备好的伤药涂抹到他手上。他愣了愣,
"多事。"
黄昏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把散兵睫毛的阴影投在高挺的鼻梁上。
院子里的树梢挂着水珠,映得他紫晶般的眼瞳格外透亮。你低头,发现他左手指节有细小的裂痕,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看够了?"
他突然凑近你的脸庞,不加掩饰地盯着你:
"这种程度的伤..."
你踮起脚,将他未竟的话语堵在嗓子眼里。他整个人几乎都僵住了,他根本就没料到你会这么做。
不一会,你温柔地松开他,他黛紫色的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雷光。散兵却强撑着冷笑一声:
"...…不知羞耻。"
夜色渐浓时,你找寻不到他的身影。壮硕的大树下放着木匣,里面整齐排列着几种枫丹点心——正是你前天随口提过想尝的。
匣底压着张字条,凌厉的笔迹力透纸背:
"……难吃也别哭。"
一抬头,你看见他抱臂倚在二楼栏杆上,月光描摹着他绷紧的下颌。你咬了一口马卡龙,赞叹道:
"好甜!"
你对他笑着。他心里或许在想,这点心如何能比得上你?
他立刻扭过头去,这夜风却送来他几不可闻的叹息:
"……哈,笑得真蠢。"
不多时,你便返回卧室入睡。但不知怎么,仅仅睡了一会便再无睡意。你只好起身,去院子四处看看。
此时散兵正坐在檐下擦拭帽檐。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精密的关节折射出泠泠冷光。
你裹着毯子挨着他坐下,他面无表情,皱了皱眉:
"回去睡觉。"
"……人偶不需要睡眠。"
他抬起手,帮你把身上的毛毯裹得更紧了些。
"但某些人类.….."
微弱的亮光映照他微微发颤的睫毛,二人就这样互相靠着彼此。
片刻,当他以为你已入睡,便伸出微凉的指尖拂过你的发梢。
轻轻的,比月光更轻的触碰。
"...…麻烦精。"
……
破晓时分,愚人众的紧急通讯惊醒了你们。
散兵在转身出门时被你拽住衣袖,他只好止步,稍作停留,
"你……一定要好好的,阿散……"
你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他怔了怔,回头瞥了你一眼,
"呵,区区人类,少命令我。"
但踏出院门后,他回头看了很久那株承载着你们回忆的大树。
他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
他舍不得你。
他会很想念你。
上午,你在茶馆稍作休息时,老板娘突然递来一杯冰镇树莓汁:
"那位紫眼睛的小哥预付了三个月饮品钱。"
你的脑海瞬间浮现出他的身影,
"敢乱跑,后果自负。"
……
工作快结束了吧。
你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心里却在想散兵什么时候能回来。
潮水拍打着岸石,你看的有些入迷。
此时,忽然有熟悉的茶香笼罩下来。
他不知何时站在身你后。
"路过而已。"
他硬邦邦地说,却任由你检查他完好无损的身体。
当你摸到他藏在衣襟里的新伤时,他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索性把你按在怀里,下巴抵着你发顶闷声道:
"...…吵死了。"
街道上熙熙攘攘,而他没有心脏的心跳声却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