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透明门帘吧唧吧啦响了起来,杜介稍稍抬了下头看去,一个戴着大扇阳帽的女人走了进来,放下帘子,又一阵吧唧吧啦声,俯趴在药房外的老人似是惊醒,眼皮却仍是撩起的缓慢,张口就问到
“你来了?”
“啊是啊,我这两天咳嗽的厉害,家里没什么药,咱们这坐车不方便,家里还有两小娃娃要照看……”她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这中途老中医只随口应答了几句,便背着手走向了药房,取了几样药拿来袋子装了刚要递,跟进来的女人似是才想起来说“哎,你在会上去转了没,听说今年请的是市里来的名演,要唱三天两夜的大戏呢,其中有一个唱腔响的很”
老中医笑着缓慢移步到先前坐的说“今早来的路上听艳芳说了,唱的不差,就是我这腰不好,还是年轻人去有意思”
女人看他坐下了,赶忙说“腰不好,那可要好好休息啊,那行,你忙着,先走了啊……咳咳咳”随后拨开帘子出了门。
看了眼走远的女人杜介心想这里的人真少啊,一上午快完了,才见这一个人来,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会上热闹不热闹……
“小介,你还没去会上转过吧”老中医突然开口问
杜介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来“是,我没去过”
“闲了没事可以去转转,往年也有庙会,别看这村子里人少,到庙会的时候外村的,县城的人也会来逛,还有就是你这刚来,缺啥东西也可以去看看”
“这地人确实少,来这几天都没见着什么人,行,谢谢王老师,有空我去逛逛”
“好,逛逛好”老中医说完后,房间的气氛又沉静了下去。不过十二点很快到了。
走了十几分钟的路,沿途仰首就是辽阔的天空,大太阳晒的热辣,柏油路两旁长着繁盛的樱花树,没有城市里抬眼瞧不见顶的高楼,许多的人,喧嚣的闹市,这路走的很平静,也很恣意…………
回到住的地方后,煮了泡面吃完,翻开医考书开始看,杜介对医学书总有种看了像没看般的错觉,看完一遍又看一遍,看的头昏脑涨,于是起身走到了外面,不曾想,又是一声脆生生的“哥哥”出现在耳中。
小姑娘在杜介蹲下后拉起他的手边摇边说“哥哥,你有没有去庙会?庙会上有糖豆豆,哥哥吃过吗?可好吃了”
“是吗,那哥哥下午去庙会回来时给你带”小姑娘认真的表情很可爱,杜介不由的笑了起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谢谢哥哥”小姑娘突然笑着蹦跳了起来。
杜介也跟着勾起了唇角,眯着眼睛,看书的昏沉一扫而光。
……………
“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欺君王、邈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
下午六点四十多,杜介插着裤兜站土丘上,眺望远处戏台上名演们咿咿呀呀唱念做打。台下听戏的人有的坐在带来的小板凳上,有的坐在倒在地上的枯树上,后面是既没有带凳子,也不坐枯树,抱臂站着的,小孩子们大多嘻嘻哈哈趴在戏台边缘或在戏台底下捉迷藏,在往近了看,就是些水果摊子,布料衣服,小孩子喜爱的小物件……
杜介站的地处高势,会场还要往下走些,途径他身边的人给走在前面的人说“你去敬神不?听说这的神仙灵着呢,我去给我孙儿求一求”
“还真别说,这地方真是有神仙”前面的人回头看了那说话人一眼“前年我女儿找工作找不到,着急的呀,我就去求了求,没成想没多就我姑娘工作就有着落了,今年去还愿,咱一块走”
真那么神,杜介是不信的,可腿脚却不听使唤一样跟着下了坡,顺路给邻居家小丫头买了些糖和零嘴,拜神的人挺多的,他跟着又上了陡峭的土坡,上去之后确实有座庙,庙外两旁摆着香,裱纸,庙门有道很高的门槛,从门外望去有四个婆子分坐在两边长凳上,中间放着个蒲团,一学生模样的少年磕着头,两旁婆子门嘴里默念着。
杜介回头看了看身后土高塄,拜神的人挺多的,但这能站人得地儿着实过于局限了。他往前挪了挪,可没走两步前面不知怎的一下拥了过来,他后退了一步,可这一步脚却没有落到实处,他快速回头一看,身体也不自主的往后倒去,心跳瞬间加速,他使劲伸手想抓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抓到,只短促喊出一声
“救命” 就掉了下去。
最后他在上面的人转过头的惊恐无措的眼神,脑后的闷痛,身体各处撞击在树干上的疼痛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