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地下室,无光无影,主仆俩正摸黑窝在一角,谁都懒得去开灯。
反正再黑他两都能看得见。
也亏得现下没别人,若有第三个人在,还以为进了两个贼,一大一小。
小的那个说:“帝姬,可以给小井尝尝吗?”
大的那个立刻回:“小孩子不许喝酒。”
得,真遭了贼,两个偷酒贼。
已满千岁的小井满腹牢骚,奈何帝姬说一不二,他敢怒不敢言。
‘小气,这满屋子酒,还不够您喝吗?’
也不知是不是他怨气过重,不小心嘀咕出了声,没待捂嘴,就听帝姬懒洋洋道:“恩,不够喝。”
小井闻言,脸上表情立马切换,嬉皮笑脸地凑近,好商好量道:“就一口。”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桑尧手中的褐色瓶子,迫不及待般咽了口唾沫。
心里想的却是:不知这凡间酒水的滋味,能否比过他的桑葚酒?
看地上倒着一片空酒瓶,想来味道定然不差,不然帝姬不会喝这么多。
可惜他没尝过,评不出个子午寅卯来,便越想越心痒。
桑尧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联排酒柜。
瞥一眼伏在身旁的小宠,无视他的殷切,面无表情地再度拒绝:“不行。”
言罢,举起比手臂还粗的酒瓶,仰头就是一口,酒水一滴未漏尽数流于口中,很快又喝空一瓶。
倒不是酒有多好喝。
要她说,人间的葡萄,自然敌不过彼岸桑葚,只不过眼下没有桑葚酒,用这些勉强应付一下馋虫还是可以的。
现在想想,阿页的嘴,真叫一个紧。
她住进来都这许久了,从没听说底下还有个酒窖,若不是今天睡不着起来闲逛,真不知几时才能发现。
酒窖目测四十来坪,规模不大,柜子里的酒倒是有些说头,随便拎出一瓶,产地、年份、口感都属上佳。
阿页平时甚少碰酒,可见并不好这一口,应当是他闲暇收藏的冰山一角。
有钱人的消遣爱好,不喝酒,但收藏酒,算不上奇怪。
可怜见的,满屋子好酒不见天日,无人品尝,幸好她来了,以后定不会叫它们明珠蒙尘。
桑尧随手撂下空酒瓶,反手又从身后酒柜抽出一瓶,也不挑,动作熟练地塞入开瓶器。
起塞的间隙,瞥见小宠背对她趴在地上,撅着个腚,估计正计较着,待会要如何跟小姑娘蛐蛐她。
桑尧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表面不动声色,继续拧起子,问:“他手不会有事吧?”
小井动也不动,依旧背对她撅着个腚,似作无声抗议,几秒过后,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您不是一直看着吗?”
千百年培养出来的默契,他当然知道帝姬问的是什么,但他现在不高兴,没喝到酒,回话自然捎带出几分情绪。
方才取血治疗,帝姬从头到尾都看着,分明对他血的疗效再清楚不过,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莫非是放心不下?
还是说,众生无相,独独看重那个凡人?
“他的伤因我而起,不能有事,至少不能影响他原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