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毛球缩小身型窜到了阿知面前,高大枝干上坐着一人,那人一袭白衣,满头银华倾泻,端的是放荡不羁。
阿知撩起衣袍,双膝跪地,俯首。
“军师。”
相柳挥了挥手。
“起来,跪着做什么。”
“是。”
阿知拍了拍膝盖处的灰,腰背挺直,站如青松。
相柳轻笑一声,脚尖凌空一点,潇潇洒洒地落在地上,他背着手眉眼含笑。
“怎么,许久不见倒是生疏了。”
“……”
阿知仍旧垂首,对相柳的话不作回应。
相柳轻嗤,无趣。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冰玉兰冰玉兰,他看是块冰木头还差不多。
阿知是他多年前在极北之地随手救下的,当时他前脚刚遇到濒死的防风邶多得了个在外行走的身份,后脚就碰见了快要化形失败的阿知,心情好也就救下了。
他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不过百岁时走丢了,再找到时又是在报恩。
这丫头这辈子算是和报恩过不去了。
“行了,说说正事。”
“您说。”
“玱玹来清水镇除了探查义军位置,他还做了什么?”
阿知俯身,身姿纤细,眉目浅淡。
“西炎玱玹此行既是为探查义军底细,也是为找一个人。”
“谁?”
相柳来了兴趣,他转身看着阿知,目光落在她的肩上,那上面有不一样的味道,不是玉兰香,倒像是晨间青松的味道。
怪哉。
“皓翎大王姬,皓翎玖瑶。”
“呵……”
相柳掀唇一笑,林中风声响起,毛球站在阿知肩头轻轻地蹭了蹭阿知红润的脸。
“多年前皓翎王姬丢失,皓翎王心急如焚派多人寻找未果,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死心。”
“……”
“行了,回去吧。”
“是。”
阿知伸出双手作捧状,毛球乖乖地扇着小翅膀落在了她的手心,毛茸茸的身体蹭了蹭阿知的手指。
阿知一笑。
相柳心里暗骂,没良心。
相柳瞟了一眼毛球,毛球脖子一缩,然后扑腾着小翅膀飞向相柳,相柳不理。
他见阿知一瞬不瞬地盯着毛球,眸色一暗。
“不怕回去晚了不好解释?”
“我既已落后,定然是要带些东西回去的。”
说罢,目光仍旧停在毛球身上。
相柳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流连在阿知面上,阿知是冰玉兰化形,气质如兰似玉,面容清浅精致。
很美。
他俯身靠近,对上了那双从始至终淡漠的眼。
“你惦记毛球?”
“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是?”
相柳垂眸,靠得更近。他是九头蛇妖,世人唤他九头妖怪,他从不在意那些劳什子寡廉鲜耻。
阿知退了一步,目光不躲不闪。
“不敢。”
“呵……”
相柳哂笑,偏头凑近阿知的耳际,野兽的气息愈发清晰,她的耳控制不住的泛起了红。
阿知偏头。
相柳向后退了几步,站直了身子,脸上仍挂着笑,但这笑却让阿知感到危险。
“你变了。”
阿知垂眸,嗓音淡淡。
“是么……”